PDF《年12 月17 日 星期一》

牛文丽 初始的日子 ―― ―纪念改革开放

40 周年征文 崔均鸣 乡村诗简李英干粮每年暑气炎热的夏日,正是吃西 瓜的时节.

熟透的头茬西瓜,切瓜的刀刚割 到西瓜的青皮, 嘭 的一声,西瓜就 笑开了口.小时候的瓜没有催熟剂化 肥,纯天然生长,味正、味甜、瓤红且 大都开沙,咬上一口,甜润沁凉的感 觉,从口腔直抵肺腑,舒服极了. 那时候, 姥姥家的日子尽管过 得紧巴巴,可到了伏天,也能吃三两 回西瓜.当年的西瓜很便宜,几分钱 一斤, 一个十多斤的瓜也就块儿八 毛的. 五舅一般会从即墨城集或惜 福镇集上买两瓜,用自行车驮回家. 洗净后的西瓜先放进正间墙角的水 缸里泡半晌.午饭后,五舅在院里的 树荫下摆好小方桌和马扎小板凳, 用抹布将小方桌抹净, 才去正间水 缸里把西瓜捞出, 一手提着切瓜的 菜刀一手擎着滴着清水的西瓜.瓜 放好, 五舅用食指弹了弹西瓜自言 自语地说,这瓜肯定开沙!说着刀就 放在了西瓜上,轻轻一切,瓜就裂开 了.果然是瓤红开沙.我从心眼里佩 服五舅挑瓜的本事. 五舅把切成一 片片的西瓜, 放进一个黑陶饭篱 里,端到姥爷姥姥面前,说爹娘你们 先尝尝! 我和表弟表妹坐在正屋门 槛上, 眼巴巴望着瓤红籽黑的西瓜 咽着口水,等着姥姥发话.姥爷姥姥 每人拣了小块的西瓜. 姥姥目光扫 了眼我们几个晚辈,说,别傻等了, 吃西瓜!像得到命令,我们几个飞快 地来到小桌前,拿起块西瓜吃起来. 那红瓤甜润的西瓜, 没几下就进了 肚子,直把瓜皮啃出了青瓤…… 见我们几个没吃够,五舅说之前 在公社开会,周社长说明年县果品公 司给咱这下派了上拨西瓜计划.过年 咱队上种瓜,到时候让你吃够.从此 我和表弟做起了吃西瓜的梦,有时还 一起商议家里有了很多西瓜怎么个 吃法…… 第二年,生产队果然在村北的沙 土地里种了一大片的西瓜. 那年天 旱,许久不见一滴雨.瓦蓝的天空没 有一丝云彩, 太阳像个硕大的火炉, 烤得人没处躲没处藏. 地晒裂了口, 大田里的庄稼蔫头耷拉脑.村北西瓜 地里的瓜秧蔫了,叶儿卷了.生产队 长庆义带着社员,每天清晨和黄昏摇 着轱辘浇瓜.浇过水的瓜田,绿油油 的翠生生的喜人.姥姥说,旱瓜涝枣, 今年的西瓜肯定甜. 瓜刚长到碗口 大,瓜地里就架起了一个瓜棚,后街 铁面无私的生举他爹被队里选去看 瓜.村里的半大小子跟我和表弟一样 都打着西瓜的主意,可生举他爹目光 锐利, 老远见我们在瓜地边上逡巡, 他就会喊一嗓子,让我们只能望瓜止 馋! 在我们的期盼中,地里头茬瓜熟 了,果品公司开来了大卡车.摘下的 西瓜堆得像小山.队上的壮劳力一筐 筐把瓜抬到磅上过秤, 再装上卡车. 眼见着一车车西瓜绝尘而去,我和表 弟私下里埋怨五舅说大话. 别说管 够,就是瓜皮也没沾着! 又过了几天, 二茬瓜也运走了, 我和表弟是彻底泄气了.只能盼五舅 像往年那样到集上买瓜解馋了.不想 有一天后晌,生产队让各家各户去瓜 田分瓜.我和表弟风风火火地跑去看 热闹,大伙脸上都挂着笑.队长庆义 和会计庆合脖子上各搭条灰不拉唧 的毛巾不时擦着汗过秤记账.天快黑 下来时,小舅用小推车推回了两大半 偏筐的西瓜.五舅和小舅从车上往屋 里搬西瓜, 抬头见一脸笑的表弟,说 没骗你吧? 表弟说你得说话算话,让 俺吃够!姥爷说,西瓜属凉,别吃伤着 了.五舅说,头回让他吃饱!晚饭后, 自然是要开瓜吃的, 五舅对姥姥说, 听说俺四叔要把瓜推到集上卖了.姥 姥说,卖了也不值三瓜俩枣的,咱让 孩子们解馋! 这回有瓜了,我和表弟每人手捧 一块西瓜,大口吞咽,细碎的红瓤酥 甜凉润顺着嗓子眼进了肚子. 吃得 猛,呛得咳嗽.姥姥说慢点吃,今儿让 你吃个够.我们放慢速度,让气儿顺 顺,又是狼吞虎咽,匆忙中把西瓜籽 也吞了下去,嘴唇和下巴沾满了红瓤 沫.姥姥笑了,看你俩这个馋相!表姐 表妹吃得文雅多了, 慢条斯理地,一 下一小口,还把瓜籽吐到小桌上收起 来. 长大后, 知道西瓜汉代由西域 传入内地,《本草纲目》 说: 按胡娇 于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 .东汉刘 祯有诗 杨晖发藻,九彩杂糅,蓝皮 蜜里,素肥丹瓤 ,形象地写出西瓜 的神韵. 魏晋南北朝时, 称西瓜为 寒瓜 .梁代沈约的《行园》 寒瓜方 卧垅,秋菰已满坡.紫茄纷烂漫,绿 芳郁参差 生动地描绘了田里西瓜 丰收情景.南宋文天祥《咏西瓜》 下 咽顿除烟火,入齿便作冰雪声 和元 代王祯在《农书》中 醍醐灌顶,甘露 洒心 ,形容吃西瓜在感觉,颇为恰 切. 我至今忘不了姥姥用西瓜皮拌 的凉菜. 姥姥先削去西瓜皮的外层, 再切成细丝,用大蒜、醋、酱油和盐拌 匀,就饭爽口且脆.三伏天的下黑,一 家人围坐在小饭桌前, 喝着玉米粥, 吃着西瓜皮拌的凉菜, 其乐融融.姥 爷说,西瓜全身都是宝,伏天去火生 津! 改革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