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hyszqmzc | 2015-12-02 |
一、留在南京的家人我生在三十年代初的龙盘虎踞帝王之都南京.
在我三岁多一点,强邻入侵,而国内的左右阵营,虽藉抗敌而暂获妥协,其实是内斗不已,各有打算.到了四十年代中期,敌患虽除,但内战的烽火已到处燃烧.最后,国内情势左转,国外情势丕变,在这双重压力之下,国府退到台湾一隅,痛心检讨,从头开始.那时,我只有十五岁,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避秦奔台的一百多万军民的伟大行列.留在南京无法逃亡的家人,有我父亲和三个弟弟,他们只有天由命.母亲在我十二岁时,即因病过世.那时,她只有三十六岁.父亲长我三十岁,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仿宋字,专供木刻印刷用,当时已渐成绝技.但除了写字之外,别无专长,父亲一辈子注定要吃苦.所以到后来,他不但不能奉养老母,而且也无法维持妻儿的生活,弄人文游学七十年 得非常难堪!在我十岁前,父亲在公家机关担任文员,有固定的收入,加上祖母的积蓄及房产,日子过得满好.但在我十岁后,家里的情况愈来愈糟.最坏的是,父母都染上嗜赌的恶习.钱的需要与耗费大量增加.在入不敷出、长期透支的惨景下,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进当m的次数也频繁起来,甚至於连高利贷也要去碰,最后只有卖掉房子,搬进贫民窟.那时,长我两岁的哥哥,在小学毕业后,便去南京城外机场做车床工,找到一条生路.后来,他先随军撤到福州,再由福州,迁到屏东.虽然他比我晚了一些时间到台湾,但总算一家有两人逃离虎口,亦云幸哉!哥哥去做工,平常不回来,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弟弟.另外一个弟弟,生下来即送给城外一王姓农家做儿子.我变成家里最大的小孩,无钱供我读书,但也不能束手待毙,於是便和邻家贫童一齐去打工.有时,我也带著小我两岁的弟弟同去.当时,我几乎什麽工都做,例如:摘豆芽、卖香菸糖果、拾煤炭、上山捡松针、下水摸砖头、出殡掌旗等等.赚到的钱,便拿来买米、买菜带回家.有时,也把赚来的钱交给父母保管,自己留一点零用.我记得利用这些辛苦赚来的钱买过日记本、自来水笔和杂志.在增加知识和书写方面所发生的潜移默化作用,到了台湾之后便显现出来.有人认为这是祖上积德所致,但我深知这是来自早年喜读爱写的教养.人文游学七十年
二、穷家子女求上进的大道我到了台湾嘉义后,接到父亲的信,也寄过一些钱回南京.但到了一九四九年四月南京沦陷后,便再无家中音信.思念的神经慢慢地麻木,也就顺其自然了.我在嘉义机场的工作,是负责修补机翼.机翼除骨架外,便是包布缝合和油漆.我做的工作是包布缝合,算是轻微的一种.直接管我的士官长和上面的机械长,都对我另眼看待,因为我姨父陆锦鑫先生也是机械长,在发动机部门工作.机械长与机械长之间,当然会互相照顾,所以我的日子好过多了.我的机械长李保之先生,是个老广,有一子三女,读书读得很好.他看到我和他子女年龄相近,便鼓励我业余进修,并把他女儿用过的教科书拿来给我看.岂料我的悟性一被启发,便不能自止.同时,机场同仁中也有程度较好的与好学的.有了互相切磋的伙伴,业余进修更有效果.一年半内,我便以同等学历考取台中师学校.人文游学七十年 一九五年夏天,兄弟二人一齐报考台中师,弟弟考中,哥哥落榜.幸好,哥哥后来考取空军机校,毕竟也上了一层楼,只是我们兄弟从此分道扬镳,各奔前程,而一文一武的发展差异,随著时间愈来愈大.这就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了.那一年,中师招收八班普通班:五班男生,三班女生,每班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