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阿拉蕾 2018-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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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芳草苑责任编辑 邢艳燕 美术编辑 刘洪敏

2019 年6月4日星期二 夜来南风起, 小麦覆陇黄.

成熟的麦穗勾起沉甸甸的头, 和裸露的大地融为一色, 展示着 积淀了一年的辉煌. 沉寂在角落的镰刀,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热风送来阵阵麦香, 抚慰游子躁动的灵魂. 凝结在新麦、 馒头上的, 是一代代传承的勤俭家风, 还有对大地母亲无私养育的感恩―― 新麦下来了, 过段时间就能吃 上新麦面粉做的馒头了. 老家把馒头叫做饽饽, 但馒头 作坊里蒸的馒头却被叫做馍馍.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已经有骑着自 行车、 载着驮篓, 走街串巷换馍馍 的小商人了. 若是夏天, 太阳刚刚升起, 还 在赖床的我便迷迷糊糊听到了 馍馍――馍馍―― 的叫卖声.我会 一骨碌爬起来, 侧耳倾听, 直到声 音渐渐小下去, 消失在街巷尽头, 我又 扑通 一声躺下, 眯起眼, 任 由对馍馍的各种想象盘旋在脑海. 我最喜欢冬天听 馍馍 的叫 卖声.我一直相信, 冬天才是真正 属于村里人的, 乡亲们吃过早饭便 倚在墙根的玉米秸上晒太阳、 拉家 常――这时, 换馍馍的来了.粗犷 的叫卖声穿透了整个村庄, 在村东 叫卖, 声音竟然能在村西回荡.因 为起得晚、 做饭迟, 若遇到有急事, 赶紧去换几个馍馍吃吧! 那个年代, 哪家有闲钱去买馍 馍呢?都是拿小麦或者玉米换. 能顿顿吃上小麦面粉那可是稀罕 事, 吃玉米面和着蔬菜叶蒸的窝窝 头, 则是家常便饭了. 最深刻的记忆, 是我五六岁那 年一个冬日, 母亲拿着一瓢小麦去 换了一斤馍馍. 我那天起得特别早, 大街上传 来 馍馍―― 馍馍―― 的叫卖声.母亲跟父亲商量说: 今早不 做饭了, 换几个馍馍就着咸菜吃 吧! 父亲边生炉子边点了点头. 母亲去盛粮食的大瓮里舀了一瓢 小麦, 拿上一个小笼扇, 便唤我一 起来到了大街上. 卖馍馍的人支起了自行车, 坐 在街边一块条石上抽着烟卷.看 到母亲端着瓢走过来, 他站起来主 动打招呼: 大嫂, 换俩馍馍吃? 你这馍馍是早上刚做的吧? 母亲问. 大嫂, 你看, 还冒着热气呢! 卖馍馍的人边说边掀起了盖在驮 篓上的小白棉被. 一股热气升腾起来, 在寒冬清 冽的早晨氤氲着, 显得尤其热烈而 芬芳.我使劲吸了吸鼻子. 大嫂, 俺这馍馍, 可是纯手工 的, 早上三点就起来揉面, 你看, 饧 得多好、 多结实.用柴火烧大锅蒸 的, 熟得多透! 那人用一块干净的 白纱布, 抓起一个馍馍给我们看. 俺这麦子也不差!看, 又饱 满又干净, 一点沙子也没有.给来 一斤吧! 母亲说着, 把瓢递给他. 用老旧的杆秤称够一斤二两 小麦后, 他把瓢递给了母亲, 又转 身从驮篓里抓起四个馍馍放到了 我提来的小笼扇里. 我到底吃了两个还是三个馍 馍呢?真香啊!我先把皮揭下来, 放在嘴里嚼着, 筋道!然后吃 它的瓤, 一层一层的, 满溢着甜丝 丝的麦香, 比自己家里蒸的还要 好吃! 后来, 又用小麦换过很多次馍 馍, 却再也吃不到那次的味道了. 一年一年过得真快!家里的 地还是叫做北大方的那一块, 但是 舍得用肥料了, 有了机井不怕干旱 了, 小麦的产量也上来了, 家里可 以天天有馒头吃了. 二姐在职高住校读书时, 是不 是顿顿吃馒头呢?我从没问过她 这个问题, 但是她那个周六放学 后, 从学校食堂里买回来的两个馒 头, 让我对学校食堂产生了向往. 那是两个加了碱的馒头, 跟家 里用 引子 也就是自制的酵母蒸 出来的馒头是有很大区别的.它 发黄、 蓬松, 有一点涩味. 母亲说, 馒头加碱, 是因为发 面的时候 老面 发酸, 要用碱来中 和, 碱加多了 不好吃, 不好吃 . 比你蒸的好吃呢! 我跟母亲 犟. 母亲听了, 就让二姐到周末时 再给我带两个馒头回来. 我后来又吃过好几次二姐从 学校带回来的馒头.直到读大学, 我一直吃着学校食堂的馒头, 吃得 津津有味. 等到广西桂林读研究生, 我却 为吃不到馒头烦恼了好一阵儿. 对我来说, 不吃馒头就等于没 吃饭.于是, 找到馒头成了我刚入 学那段时间的 奋斗目标 . 好在大学生公寓城西北角的 菜市场里, 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安徽 人在卖馒头.只要天气和时间允 许, 一到傍晚, 我便急急忙忙地奔 向菜市场, 只为能吃上馒头. 桂林三年, 我几乎每天都有口 福吃一顿馒头.感谢那个安徽人, 让独在异乡的我, 感觉并不是陌生 人. 现在身处泉城济南,只要愿意, 可以顿顿吃馒头.妻子现在也 学会了发面、 蒸馒头, 于我而言, 有 馒头的日子, 便是岁月静好. 岁月氤氲馒头香 张在杰 麦熟一晌.老话总是没错的.烈 日把风烤得燥热, 把地烤得滚烫.前 两天还是半黄半绿甚至全绿的麦田, 转眼就成了纯粹的黄色.公路两侧, 大片大片的金黄在风中起起伏伏.不 过一两天工夫, 现代化收割设备就把 所有的麦子迅速完成了从麦棵到麦粒 的完美转换. 我总觉得麦子是四季的精灵, 暮 秋播种出苗, 经历隆冬的肆虐, 在早春 返青拔节分蘖, 在初夏灌浆, 等到盛夏来的时候, 它已走 完了生命的轮回.它经历了 四季, 却又轻轻巧巧绕过了 四季最炽热最繁华的时节. 它是深冬原野上唯一的绿 色, 却在众多植株走向鼎盛 的仲夏选择了落幕.麦子成 熟的仲夏, 却被称为 麦秋 , 人们是把夏天当做麦子专属 的秋天, 当作属于麦子自己 的盛典.而为了迎接这盛 典, 杏子熟了, 桃子熟了, 桑 葚熟了, 樱桃也熟了.所以, 麦熟季节色彩最是绚烂―― 田野里一片金黄, 路边一片 葱茏, 河岸花红柳绿, 果品市 场姹紫嫣红, 女孩子们裙裾 飘飘, 连那树上的蝉、 草丛的 虫、 水里的蛙, 也纷纷不甘落后似的, 带着他们的乐器来凑趣了. 因为自小在乡间跟随祖母长大, 我最是知道麦收季节的劳顿与繁忙. 场院、 碌碡、 木叉、 麦垛、 扬场、 抢场, 这 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收麦季节专属 词汇, 终有一天要在生活中消失, 或者 要用长长的篇目来注解, 却曾经承载 着乡村普通日子里沉甸甸的希望. 祖母的小村子不大, 在离村不远 的地方, 有一个大大的场院.这个场 院是全村共用的.芒种前半个月, 全 村的壮劳力们要把场院清理干净, 然 后一遍遍泼水, 用碌碡一遍遍碾压, 直 到地面像镜面一样干净平滑且无比坚 硬, 泛着白色的光. 场院准备停当, 就开始割麦子了. 六月的天最是变幻无常, 所以, 人 们把收麦看作 龙口夺食 ――与龙王 争夺口粮.一场大风裹挟着雨水下 来, 麦子倒伏, 那么这一年的耕耘将付 之东流. 割, 是用一把刀头像月牙一样、 带 着长长木柄的镰刀手工去割, 这实在 不是一件诗情画意的事情!电视剧 《白鹿原》 里麦客割麦, 真实再现了当 年收麦的场景: 骄阳下, 麦客弓着腰, 一手搂过麦子, 另一只手紧握镰刀飞 快地挥舞, 噼噼啪啪 , 麦秆应声而 倒.收麦时节的太阳实在热毒, 麦芒 又干燥坚硬, 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疼, 被 汗水一浸, 杀出一道道的 血痕.一天下来, 人人都 要脱层皮. 麦子割下来, 运到场 院里, 摊晾开来.一头黄 牛拉着一只石头碌碡, 慢慢悠悠走在晒好的麦秸上.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把 碌碡拖在拖拉机上, 效率 不知道高了多少.蓬松的 麦秸渐渐扁软了, 木叉挑 起处,是一层铺陈的麦粒.头顶几朵棉花云, 忽 然漫不经心地落下豆大的 雨点来――抢场, 就是所 有人调动全身机能在抢, 将散乱无序的麦捆打成一 个个结实挺拔的麦垛, 将 塑料布撑开盖在麦垛上拴 紧, 将晾晒在打麦场上的麦粒收拢装 进口袋…… 夜里和小伙伴并肩坐在场院里, 揪几个麦穗搓净, 扬手倒进嘴里, 麦粒 甜丝丝轻软软地滑进胃里.周围很 静, 蛐蛐的叫声显得格外响亮.哪个 看场人带着收音机, 正在收听刘兰芳 的 《杨家将》 , 随风隐隐约约飘过来. 这大概是麦收季节最浪漫的时光了. 麦子收进囤, 玉米下了种, 总算可 以舒一口气了.于是, 把新麦子送到 磨坊, 碾成雪白的面粉, 家家户户都要 蒸上一锅松松软软的大馒头.馒头掀 了锅, 要挑选最饱满最周正的给麦王 奶奶上个供, 感谢麦王奶奶保佑一年 来风调雨顺, 也为来年的丰收祈福. 然后, 小孩子们满街满巷子地跑, 手里 多了一个雪白的大馒头――整个冬 天、 春天, 吃红薯喝粥, 吃玉米面饼子, 现在收了麦子, 可以可劲吃馒头喽! (河北沧州市局) 麦收的盛典纪梅每到五月 无须风儿提醒 也不用骄阳逼供 麦子就低下沉重的头颅 这一刻 父老乡亲们佝偻着腰 甩开膀子 使劲将头靠近 再靠近麦穗 任凭汗珠顺着额头无声滑落 那麦芒多像姐姐长长的睫毛 扑闪扑闪的 仿佛在和我们说话 银镰牙口雪白 顺着麦茬 我闻到了馒头面条的清香 (云南寻甸县局) 在麦田 毛学锋 五月的麦田在烈日烘烤下黄澄澄像金色的地毯装饰着乡村的景象五月的麦田在雨水滋润下金灿灿像无边的海洋翻滚着连绵的波浪五月的麦田在时间洗礼下沉甸甸像骁勇的战士披上胜利的戎装(江苏盱眙县局)五月的麦田朱永梅饭后闲逛, 路上依稀闻到了麦秆 的清香, 思绪把我拽到了儿时. 亦是这样的季节, 沿河的麦地开 始泛黄.微风过处, 那种接近成熟的 清香沁人心脾.麦穗有的还是高高地 昂着头, 像个傲视群雄的将军, 吐露着 长长的麦芒.而那些籽粒饱满的, 开 始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 慢慢地低下 了头, 弯下了腰. 看麦回来的大人们, 腋下总是夹 着几个青黄的麦穗, 回家后放在灶台 旁.母亲用灶口窜出的火苗把麦穗轻 轻烤香, 那种味道纠缠着锅角溢出的 饭香飘到我们这些馋虫的鼻子里.我 帮忙往灶里填把柴, 眼巴巴地望着母 亲手搓的麦穗.母亲吹掉绒皮, 把麦 粒放到我手里, 我就一把填到嘴里开 心地嚼着.新麦是那么清香可口, 我 嚷着再去弄些吃, 母亲就轻责说, 麦子 要等熟了收获回家, 以后磨面慢慢吃. 每见浪费现象, 我心里总是难受, 这与儿时贫苦的经历有莫大关系. 自幼家贫, 儿时的记忆里, 除了喝 小米粥吃咸菜, 就是吃噎人的地瓜面 煎饼.我吃不下去, 自小瘦弱. 谈及儿时, 母亲总是愧疚, 说我没 有享过同龄伙伴应有的福, 却把不是 这一代孩童吃的苦给吃了.我笑笑宽 慰她, 现在不是都好了吗?人啊, 没有 过不去的苦难, 却有享不了的福气. 一年一年, 麦子熟了, 收割, 播种, 收割, 播种……岁月就这样匆匆地拖 着我们行走. 还记得那时老师给我们布置了大 量的作业, 也回家收麦子了.小伙伴 们聚到一起, 趴到树阴里写作业, 说着 不着边际的话, 谈着长大后的梦想. 家里略微富裕的, 会给孩子一些零花 钱, 他们就拿去买冰棍.我羡慕他们, 但不会表现出来.母亲偶尔给我几毛 钱让我去买, 我就推脱说不馋. 穷则思变, 我又何尝不想吃了. 这时节正是蝎子大量繁殖的季节, 我就约上小伙伴,满山满岭地去捉蝎子.清晰地记得, 大的母蝎子三毛钱 一个.有一次运气颇好, 捉到几只大 的, 换了钱后, 我大方地拿出五毛钱买 了五根冰棍, 放到茶缸里, 抱着茶缸往 打麦场跑, 让母亲尝尝.可到打麦场 的时候, 可怜的冰棍已融化了一半, 母 亲喝了几口冰凉的甜水, 笑着说 混儿 子也能挣钱了 .我自豪地说, 以后我 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天天吃肉, 天天吃大白馒头.母亲大 声地笑出来, 说那不长成大胖子了! 高考后的第一天, 我仍旧拿起镰 刀去帮外婆家割麦, 没割到一上午, 累 得腰都直不起来, 但还是坚持割完. 多少年之后家里不再种麦子了, 但那 种体会经久不忘. 又是一年麦黄时.不忘初心, 方 得始终, 汗水浇灌幸福花, 这花也需要 时时爱护和珍惜. (湖北鹤峰县烟叶分公司) 麦黄思勤俭 解举民 飞 天制图 沃野披金(新疆伊犁)李佩摄(江苏泗洪县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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