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二十年前的往事 小号》

二十年前的往事 小号 二十年前我是一个研究生,假日常跑到舅舅的工厂做实验.

舅舅在工厂的角落搭盖了一个小小的二楼 当实验室,里面有桌子、药品柜、抽风柜…通通是二舅自己用木头钉的.主要的设备就是

2 台烤箱与 粘度计,角落还有一个洗手的水槽. 我常在那里做实验,有时候半夜了还没办法结束,偏偏那里又没有厕所,要上厕所得下楼梯到隔壁的 办公室才行,麻烦的很.有一天忍不住了,偷偷踮起脚尖往角落的水槽里尿,再用自来水哗啦哗啦的 冲,竟然轻省事不少!食髓知味后,每次晚上我要小号,都先走到窗边看楼下没人,再跑到水槽偷 尿.这一种小便法,优点是省事,缺点是紧张. 有天晚上,我和大舅一起做实验,他对我说:我们俩个都是男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晚上要小 号不必那麽麻烦,往水槽尿就行,我这麽做已经很多年了.说著说著,他就真的示起来.我当时瞪 大眼睛惊呼:不会吧!真的吗?我没跟大舅承认我早就这麽做了.唉!事后想想,我真虚伪. 转眼间二十年,现在厕所就在实验室门外,晚上也不做实验了.想起这段往事,无限怀念那个和舅舅 共用的水槽. 涂乌鸦的纸 有一次大舅对我说:帮我把涂乌鸦的纸拿过来.我一时无法会意,什麽是涂乌鸦的纸?原来大舅把过 期月历、拆开的包装纸、传真过的热感纸…等,约略裁成相仿的大小,用夹子夹好.不论是办公桌、 实验桌,到处都摆上一叠,到处都有大舅口中所说涂乌鸦用的纸. 这种自制纸本可以用来记录配方、速记灵感、成本计算、提醒备忘用,兼具现在的实验记录簿、制令 单、便条纸、计算纸…等多项功能.累积一些数量以后,大舅会把重要的内容抄写到正式的笔记簿里 面,再把这些用过的纸条丢到废纸篓回收. 大舅当年六十多岁了,大多数的表情一脸严肃.不过他喊: 「涂乌鸦的纸」那种老小孩的俏皮神情, 仍然历历在目.现在我也学他,把一些用过的信封拆开放在抽屉里面,偶尔来一张. 报纸免钱 在实验室里面经常要用到刮刀,刮刀该怎麽清洁可是大学问.当年有一位留学美国的同事在舅舅的实 验室里工作,刮刀脏了就抽出长长的无尘布来擦拭.大舅看了不高兴,斥责说:你不要学美国人这麽 浪费!说完同时把同事手上的刮刀拿过来,用身旁的旧报纸抹去刮刀上大部分的树脂,还说:我用这 报纸免钱!最后再用一小块无尘布把刮刀擦乾净. 现在我在实验室擦拭刮刀,通常都捡垃圾桶里面用过的卫生纸,大体的擦拭过了以后,才用一张乾净 的卫生纸做最后的清洁.虽然我这麽做,模仿的同事却好像不多. 我是一个五年级生.国小、国中的时候正逢台湾经济起飞的年代.我没有吃过什麽苦,甚至也没有见 证台湾凋蔽困顿的年代.不过我的上一代有,我的父母亲戚通通都有.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对我 大量的传授如何珍惜资源、突破困境的方法.这些东西我看到了,我也学会了.只是现在我满脑子狐 疑,该怎麽让现代的青年人,学习他们难以想像的事情呢?这算是时代的进步,还是经验的失落呢? 热融胶的故事 (创意) 我念书的时候,很喜欢和舅舅在一起,常看他们做实验.有一次大舅想要开发复合材料用的热融胶树 脂.当时台湾只有溶剂型树脂,热融胶型的复合材料都是进口品.大舅向客户要了一块复合材料的预 浸布,把它泡到溶剂里将树脂溶出来,接著倒到铁盖上面让溶剂挥发,几天后就得到一层薄薄的热融 胶树脂.最后大舅用刮刀,慢慢的在铁盖上面刮刮刮,收集出像嚼过的口香糖般大小的树脂. 复合材料用的热融胶树脂说穿了,就是把液体的环氧树脂、固体的环氧树脂、硬化剂和一些添加剂搅 在一起.这个概念书上都有.不过有些特性,例如触黏性,大舅怎麽调就是调不出来. 大舅把那一坨热融胶口香糖放在桌子上,有空就把它捏一捏、拉一拉、揉一揉.日子久了,原本白色 的热融胶都变成灰色了.有一天,大舅用双手把这「口香糖」伸展成薄膜状,看著看著若有所思.突 然间,大舅像触电一样,灵感一跑来,热融胶触黏性的秘密就解开来了. 热融胶的故事 (克难) 当年舅舅的工厂没有玻璃反应器也没有加热包,怎麽做液体树脂、固体树脂和硬化剂相混合的实验 呢?舅舅找了很多的牛奶罐(铁罐) ,把液体树脂和固体树脂倒在罐子里放到大烤箱加热,加热温到 大概在 100℃上下.等到固体树脂融化后,再手持铁棒用力搅拌均匀.最紧张的是倒入粉体硬化剂的 时候,舅舅要尽量靠近烤箱内部,才不会温度降低搅不动.又为了怕硬化剂反应,打开烤箱使劲搅拌 的时间越短越好,一旦均匀要马上把它倒到外面的铁盘冷却.任何一个步骤没做好,实验就报销了. 由於实验步骤是如此的克难,舅舅常会被烤箱烫到,夏天冒汗全身湿透,粉尘飞扬也无法回避.有时 候为了抢时间,大舅二舅会一起做实验,一位固定牛奶罐、另一位用负责搅拌,手酸了还可以替换. 有一次大舅搅拌的同时,吩咐一位同事把粉体的硬化剂秤量好,倒到牛奶罐里面.那一位同事把硬化 剂放在对折的报纸上面,打算让粉体顺著报纸的折角倒进牛奶罐.不知道是手滑还是被烤箱烫到,报 纸的末端一偏,一大堆硬化剂跑到罐子的外面来了!大舅突然被激怒,咒骂了许多脏话.大家都吓坏 了,赶紧拿扫把清理.不用说,准备半天的实验当然报销了.或许有人会觉得舅舅的脾气不好,不过 易地而处,那是多麽悲愤的感觉呢? 热融胶的故事 (测试) 热融胶做出来了,该怎麽评估呢?大舅经常拿一小陀的热融胶,放在铁片上面加热硬化.等待树脂硬 了以后再弯折铁片,把硬掉的树脂取下,这就是大舅评估配方好不好的试片了.这样做出来的片子, 中心厚的地方大约 1~2mm,边缘薄的地方大概像纸片.大舅会用双手去拨弄试片的边缘,看它回弹 的劲道,感受试片的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