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二十年前的往事 小号》

8 公分,厚度8公厘的圆盘. 测试树脂韧性的方法就是把这个圆盘用力的往地上摔!有的配方韧性不好,一摔就碎的四分五裂;

有 的配方韧性很好,摔了好几次都完好无缺.就这样,常常看到大舅边摔试片、边念念有词:你看这个 配方赞不赞?摔都摔不碎呢 . 有时候大舅摔完了换我接著玩 , 被我摔碎了大舅会急忙解释 : 很好了啦! 前面已经摔很多次了呢.边说边捡拾地上的碎片.有时候检视试片的碎裂处,也会有一些启发. 不过这种实验法有它的盲点,使尽吃奶的力量甩臂摔试片,试片可是会从地板反弹到天花板的.这一 种摔法,再好的配方也承受不了.若是平臂向下摔,很多试片是不容易碎裂的.所以这一种试验法要 同一个人、凭相同的感觉才行.我曾经使劲把试片摔碎,大舅说:你太用力了,这不算.现在回想起 来,我们真像顽童. 有一次,某位原料商来访,和大舅在会议室里面讲了好久,超过了晚餐的时间.我在会议室附近徘徊, 因为大舅通常会邀请访客到工业区旁边的北一餐厅用餐,我可以当个跟班打牙祭.我和大舅都一致推 崇该餐厅的杨州炒饭和生鱼片.直到七点半的时候,大舅送客人离开,没有请他吃饭.我在失望之余, 问大舅:怎麽不请人家吃饭呢?大舅不太高兴的说:这个原料商吹牛,说他的树脂韧性多好多好,还 拿试片给我看,我把他的试片往地上一摔就碎了.我接著拿我的试片摔给他看,怎麽也摔不碎.我在 惊之余,问大舅说那个原料商怎麽反应呢?大舅说:他就嘴巴开开说不出话啊!我不知道当时那位 访客,是因为试片表现不好,还是因为这种评估方法而嘴巴开开,不过我确实是因为没吃到丰盛的晚 餐而嘴巴开开呀! 评估树脂韧性用摔的,那麽如何评估树脂忍受温度变化的能力呢?理论上,这种实验必须把试片放在 冷热冲击机里面,看温度变化是否造成试片龟裂.不过舅舅的工厂当年根本没有冷热冲击机,一台冷 热冲击机要价约百万,也不是轻易就买下手的,我们想办法设计替代实验.我们拿大阿姨的炒菜锅, 煮了一锅的沸水;

再拿电锅的内锅,里面装满了冰块,洒了大量的盐巴.就这样,我们用夹子一下子 把试片丢到沸水里(100℃),再过一下子把试片丢到冰块里(-20℃),这样就是我们的 冷热冲击实验 . 这一种作法虽然很粗糙,不过很容易龟裂的配方确实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还有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餐,不知情的大阿姨仍旧用那个炒菜锅煮饭给我们吃.呃! 我学到的东西 我常常回忆起当年舅舅们实验的技法:用手搓揉树脂、弯折硬化的试片、把它们摔到地上去、用瓦斯 炉和冰块取代冷热冲击机…等.除了突破困难、不屈不挠以外,是不是有无可取代的价值,可以让现 在的研发人员学习的地方? 用手去搓揉不同配方的树脂,可以感觉出高分子量和低分子量搭配出来的触黏性变化.这些变化可以 用凝胶色层分析仪和流变仪做出数.不过,若直接看仪器的数⑼计,绝对没有触黏性的感觉. 用手弯折硬化的试片,用眼睛看它的曲率和白化,可以感觉试片到底是变软还是变z.这些情形可以 用拉力机的应力-应变曲线说明.若不做其他实验,直接看应力-应变图谱,恐怕没人敢判断配方要怎 麽修改. 用瓦斯炉和冰块取代冷热冲击机固然很戏剧化,不过可能会看到试片在高温变软、变形,低温变脆、 龟裂的实况,或许还会到试片龟裂时「喀」的声音.现在跑环测机实验条件控制固然方便精准,不 过经常在上班时搞不清楚试片昨晚到底是怎麽裂的. 我觉得研究开发的过程,一定要先有感官的感觉(例如:触摸、弯折、加工、使用的经验…) .为了 把这些感觉量化探讨,所以才做仪器分析.如果没有感官的感觉,就无从定义实验数,就算拥有功 能强大的仪器,跑出一堆无感的东西,对研究的帮助其实不大. 对物质感官的感觉,也会带出对事情的情绪(动机、急迫感、成就感、挫折感) .就像我们在摔试片, 有时候像在自娱自 High、自我激励,有时候看著破裂的地方想找出关连性,有时候困惑、焦虑这麽 做到底对不对.这些情绪都是驱动我们研究的重要元素. 实验方法可能克难,但是感官、情绪的东西绝不廉价,需要拿生命投入才能够换得. 二十年前的实验方法或许已经是昨日黄花.不过二十年前以勤奋、克难堆叠出来:对物质的感官感知, 对工作的情绪动力,绝对是研发成功的关键,是永远要谨记的事情. 仅以此文,向带我入行的大舅、二舅与他们的时代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