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藏族”,“康族”,还是“博族”？》

1 【论文】 藏族 , 康族 ,还是 博族 ? ――民国时期康区族群的话语政治 王娟1 在1945 年召开的中华民国第四届国民参政会第一次大会上,有一个题为 请将藏族名称改 为'

博族'

以资正名案 的提案.

该提案称: 藏 或 西藏 皆系地名.若以族别言之,其人民自古迄今均自称为 博 . ……查博族所居之地向分五区.一曰 昂日 ,与尼白尔不丹及印度喀什米尔登毗 连.二曰 藏 ,指札什仑布为中心之后藏一带.三曰 卫 ,亦称 乌斯 ,指拉萨为 中心之前藏一带.四曰 康 ,包括今日藏属之康西,及康省属之康东暨滇属之中甸、 维西、德钦等地.五曰 安都 ,青海南部,及甘川边境均包括在内. 清朝中叶以 康 及 安都 两区均已内附,遂将 昂日 藏 卫 三区统名为 藏 而冠以西字,以明其方位.及至民初,盛倡五族共和之说,国人不察,竟将 藏 字成为族名,殊属无据,沿用至今,更将上述五区之博族,统名之藏族. ……甚望政府从速将 藏族 改称 博族 .则名正言顺,故正名实为当务之急.

2 该提案的提交者――格桑泽仁――是在民国时代的康区政治舞台上赫赫有名的一个人物, 时 任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和国民参政会参议,是一位以土著族群的身份成为 国家精英 的杰 出代表.3 格桑泽仁的提案所涉及的是如何为一个民族 命名 的问题.在民国时代的川康地区,存在 三种命名当地土著族群的方式: 藏族 、 康族 和 博族 .在不到一个世纪后的今天, 藏族 是构成中华民族的

56 个民族之一,无论是对本族民众,还是对中国的其他民族成员,这两个字 是印在辞典、 教科书、 地图册、 政府公文和公民身份证上的标准用词, 成为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 与之相对, 康族 和 博族 的概念则已从中国人的民族想象中消失.然而,半个世纪前格桑 泽仁在全国国民参政会上的这一提案着提醒我们:族群名称并非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而是一个 饱含争议的过程,其中充满了无意的疏忽和有意的建构. 本文下面的分析将显示, 藏族 康族 和 博族 这三种命名方式,来自民国时代康区政 治中三种不同的力量. 这三个名称都是汉语中的名称, 它们并不关乎土著族群在应用母语时的 自称 ,但却代表了 国家 这一更大的政治共同体对该地区及其居民的定位.三种命名方式构成 了三种话语,在话语竞争的背后,则是国家政权建设和地方权力博弈间的复杂互动.通过对这样

1 作者为北京大学社会学系

2009 级博士生.

2 格桑泽仁: 《出席第四届国民参政会第一次大会提案与讲话》 ,收于格桑泽仁: 《边人刍言》 ,重庆西藏文化促进 会,民国三十四年(1945) .

3 格桑泽仁,1905 年出生于康区的巴塘,幼时即进入赵尔丰创办的巴安县第一小学读书,此后曾先后就读于教会 开办的华西小学,云南的中学和刘禹九开办的西康陆军军官学校.其个人的天赋、抱负与一些偶然机遇的结合 使其结识了当时正在内地巡游讲经的六世班禅的管家喇嘛,在其推荐下,他进入了南京中央政府的相关部门, 并得到了戴季陶等人的赏识,最终官至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和国民参政会参议.他是国民党的第一个藏族 党员,在国民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国民政府的国民参政会上,长期担任西康省和西藏的代表.关于格桑泽仁的 资料,可参考冯有志: 《西康史拾遗》 ,甘孜藏族自治州文史资料委员会,1993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