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人间点评 | 2019-07-04 |
2019 年5月27 日/星期一/责编 王惠/版式 陈然/校对 宋扬 新闻热线:
22960000 A10 分别 中森 应西北作家朋友邀请, 帮助看一 部书稿.
临行前, 到伯住的四弟家河道街 小区一楼打声招呼, 伯不在家.我把 每次见面给他的零花钱, 放到在超市 任总经理的老四媳妇那儿. 伯百岁华诞过后, 四弟给他做了 体检, 各项指标都属正常范围. 徒步由河道街走入徐府街, 在山 陕甘会馆的门前, 意外看到伯和保姆, 他们刚在一个小摊买过草莓.我对伯 说要出一趟远门, 也不忘感谢保姆的 伺候.伯素无表情的脸膛看着对面影 壁上 "圣地" 二字, 说了句: "我走不动 了, 从家里到超市, 都得歇好几回. " 我说: "你都走一百年的路了啊……" 往 下的话没有想到合适词句, 其实说与 不说对于伯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听了 长子的话后, 目光仍然看着影壁, 那上 面金光闪闪的两字与关羽有关. 天很晴, 伯脑门有隐约的汗.我 绕过他的三轮车, 走到伯面前. 车是伯自己动手做的,能折叠.早几年回许昌老家, 他会托运上, 下了 长途车, 离村子有二三里小路, 他都是 骑车过去. 我平生第一次抚摩了伯的面颊, 经历一个男人的手所接受到的另一个 男人脸膛的那种粗粝与温暖;
而再一 次的触摸, 则是父亲余温的骨灰. 手掌划动中突然想到 30多年前, 我 在自由路家的房顶的平台上, 用海鸥相 机给伯拍了一组黑白照片.他是在修 补漏雨的地方.照片洗出来后我拿给 伯看, 他端详片刻, 平静地说: "你把我脸 上的枯搐纹 (音) 照恁清楚弄啥哩? " 伯有一帧当年和朋友在中山陵前 的合影, 他是去南京进货, 天成元墨庄 做墨用的松烟、 油烟原料要从美国进 口.高天白云, 巍巍建筑, 伯礼帽下一 副白净的面容, 和另外两个并排端立 的朋友都是一袭长袍, 圆口布鞋, 看上 去像民国时期上海的文人.只可惜这 帧珍贵的照片 "文革" 一开始, 就被我 们姊妹当做 "封资修" 给销毁了. 朋友为我安排了祁连山中一个国 民党军阀金屋藏娇的别墅.书稿中天 葬故事是一条主线, 这是个敏感的情 节, 我以编辑的经验做了处理, 朋友很 欣赏. 山中七日, 电脑敲字, 不时会有乌 鸦落在窗台或小洋楼外的树枝上, 联 想到小时候在大相国寺听说书, 但凡 秀才远行、 壮士出征, 迎头遭遇乌鸦三 声叫, 便预兆有祸事降临.其实乌鸦 本是益鸟, 只是国人不喜欢它一身皂 黑和刺耳的声音, 再加上自幼耳畔说 书人惊堂木下的渲染, 总觉得空气间 有种不祥的气味. 往返程机票都是朋友给订的.我 对朋友说, 回去时想乘坐绿皮火车, 看 看沿途风光.朋友退了机票, 买了唯 一一趟始发车的软卧. 十多小时的路程, 同车厢中一对 夫妇, 我判断出那五十上下穿便衣的 男子是位军人, 当他在手机里指示对 方到站无须地方政府安排迎接, 估计 是位将军.简单对话中, 我说自己当 过八年兵, 他礼貌地回应说, 那你是老 兵了.他说罢老伴儿不能坐飞机、 到 商丘下车云云, 随后便埋头沉浸在金 庸的 《鹿鼎记》 中.一路上我并没有注 意窗外的景色, 想到书稿有几个地方 还需修改, 就在笔记本上一一记了下 来. 下午
5 时许, 我去接开水, 脚挨地 毯, 右腿根突然灼热般疼了一下, 寻思 是坐久了的缘故, 没当回事.车抵开 封, 和将军告别, 一下车便感觉右腿的 严重, 没走几步, 疼痛使得我已经走不 成道,手里的拉杆行李箱千斤般沉重.我几乎是横着身子一寸寸挪动着 身体踱向出站口, 长长的地下过道, 只 剩下我独自一人彳亍.艰苦挣扎到车 站外, 已是华灯初上. 打车回家攀上四楼, 妻子开门第一 句话便是, 赶紧洗把脸, 回家一趟, 老爷 子那儿有事儿.在出租车上, 妻子告诉 我, 伯下午 5点, 感觉不适, 下床之后, 端 坐藤椅, 面朝东南, 一脸安详, 无疾而终. 我并不迷信, 可冥冥中恁多的征 兆: 天葬, 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