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学农基地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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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2019年5月10日 星期五

06 蔡永平 暖风轻拂, 绿草萋萋, 原野里衣着艳丽 的孩子放飞形态万千的风筝. 脆亮亮的笑声 像山谷中的清泉, 哗啦啦地流淌. 湛蓝天穹 中游弋的风筝, 牵扯我的思绪飞到往昔. 初识风筝, 是上乡中. 那年春天, 班上 插进来一个消瘦沉默的男孩张成. 听说他父 亲偷了别人家的牛, 被关了牢房, 母亲离家 出走, 他只好转到爷爷所在的乡镇. 我们很 少和他来往. 突然有一天, 张成成了我们追捧的 明星 . 他拔来山沟里生长的芨芨, 扎个架子, 上面糊几张报纸, 用毛笔、 蜡笔涂画, 成了 一只威风凛凛的 老鹰 . 他用线牵着 老鹰 , 抖动手臂, 居然在一收一放中, 老鹰 翩然起飞, 惊得鸟儿鸣叫着四处乱窜. 风筝在蓝天上翱翔, 我们簇拥他在山谷中疯 跑. 后来, 他还给我们做了几只风筝, 我们 佩服他, 亲近他, 他脸上也有了红扑扑的笑 容. 后来, 我在县城上高中, 学校举行风筝 竞赛. 美术课上, 戴大眼镜, 留卷曲长发, 风度翩翩的老师给我们讲风筝的由来, 讲风 筝在军事、 科技等方面的运用, 风筝飞翔的 原理、 制作方法等, 然后让我们分组制作风 筝, 准备参加竞赛. 我们购来竹竿、 绘图纸、 颜料, 按老师 讲授的方法制作风筝: 扎架、 裁剪、 粘贴、 涂画、 系线, 教室里纸屑满地, 但当我们捧 着心爱的 燕子 , 到操场进行试飞时, 燕子 飞得歪歪扭扭, 清风一吹, 就一头栽到 地上. 突然, 我想到了在超市打工的张成. 那 个周末, 我特地找张成帮忙制作风筝, 他依 然给我做的是当年那只老鹰风筝. 风筝竞赛在开阔的河滩, 黑压压的脑袋 仰天观望, 蓝汪汪的天幕上各路 英豪 尽 展风采. 有憨态可掬的熊猫、 威武凶猛的老 虎、 鲜艳招眼的孔雀……我们的老鹰一跃而 起, 扶摇直上, 很快就超过了所有的风筝, 获得了比赛的第一名. 当我把喜讯告诉张成时, 他的脸上只浮 现出淡然一笑. 我当时不懂, 现在明白了. 一个因为生活而早熟的人, 已经很难享受纯 粹的精神的快乐了. 就像如今, 历经人世沧 桑的我, 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风筝, 也不再有 放飞奔跑的欲望了. 外婆 姜满珍 很多年前外婆就走了,那天在父老乡亲和亲朋好友依依不 舍的情怀中,她被扛着进入了极乐世界,给亲人留下一片孤寂 和思念之情. 我的亲外婆在我还未出生之时就已离开人世,这位外婆是 继外婆. 她终身未育自己的子女,和我外公相处20余年,外公就 撇下她撒手人寰了,留下她支撑着这个残缺不全的家. 舅舅、舅 妈三天两头吵,舅舅耳聋,嘴皮厚,小时候患过脑膜炎,一个老 实巴交的农民,仅靠倒卖点篾盘子、簸箕维持生计. 舅妈手不灵 活, 脚也生得不规范,一身的风湿病,一个典型的残疾人,但她 种田、喂猪样样都行,只是身体不好. 他们一段最经典的对话让 我记忆犹新,舅舅憨到提一桶猪潲问舅妈:这一桶潲倒在哪里? 舅妈说:倒在你枕头边吧! 带着这样一对疾病缠身、琴瑟不和的夫妇,还有一对嗷嗷 待哺的孙儿孙女. 外婆曾多次眉头紧锁,那时没有现在的精准 扶贫政策,从上至下都很贫穷. 善良的外婆从未有过离家奔走 的念头,将自己的退休工资全部贴补到马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上,在她弥留之际身上仅有几百元钱! 40年的风风雨雨,40年的饱经沧桑. 外婆为舅舅舅妈家无 私奉献,操持着他们摇摇欲坠的家. 舅舅舅妈都先她而去,1993 年,她竟四处筹款为表弟建起了楼房,娶回了漂亮贤淑的孙媳 妇,一年后又添了曾孙子. 孙女也嫁给附近一男青年过上了幸 福美满的日子, 孙儿孙媳孙女孙女婿均待外婆如亲生奶奶,孝 顺有加. 在87岁的外婆要出门归山之时,他们一个个哭成了泪 人儿,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也是泪流满面,大家都在鞭炮声中为 她送行. 坟地按她的遗嘱安葬在对门的山坡上,她说要为孙儿 孙媳妇看守屋子,和外公之坟遥遥相望. 我在想,外婆在九泉之 下会寂寞吗,一个人在一个坟冢里,这也是老人家所说,原配终 究会葬在一个 坑里 . 外婆是一个文盲,因家贫从未进过学校门,但她聪颖贤惠、 心灵手巧、通情达理,很会为人处世. 她极会协调人与人之间的 矛盾,张三和李四家有点矛盾,在她的劝导下,均能冰消玉释, 握手言欢. 舅舅家有啥困难,也能得到邻居们的鼎力相助. 曾有 几年,村里都将她作为优秀女性予以表彰. 外婆待两个女儿、待我们这些外孙外孙女也如同自己的亲 骨肉一般. 她曾经在医院的食堂工作过,母亲两次手术都是她 亲自伺候,二哥的一次手术也是她忙前忙后. 到了70多岁时,每 当我们去拜年或平时去看望,返回之时,她总会握着我们的手 一个个叮咛,好好工作,好好持家. 有时还会流下恋恋不舍的泪 水,一直要把我们送到看不见身影为止. 人生苦短,岁月如梭, 真心的付出,真情的回报,外婆的一生为我们树立了人生的典 范. 我时常会想起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可亲可爱的外婆. 外婆,您知道吗,您的宝贝孙子孙女都过得很幸福,您的两个女儿 还健在,大家都买了新房子、新车子,如果您还活在人世间,不 知道会有多开心. 外婆,我们都会好好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厚 待家人,厚爱自己. 诗二首 唐继华 平湖堤岸记行 湖柳依依青欲来, 酥雨含烟笼榭台. 一抹嫣红轩窗对, 留与春心路人猜. 春郊偶感 郊外春光催新芽, 满眼翠红映入画. 妙语新声今为继, 换来潇湘生芳华. 韩梅 成长的岁月, 总是那么令人难忘, 时常在某个 不经意的时刻, 脑海中闪现出一些曾经的片段. 在我读初中的那个年代, 学农是必不可少的一 项课外学习活动. 在当年三国时关公捞大刀的捞刀 河附近的学农基地, 我们全班被分成几个小组, 同 学们分别从事了几种农事活动: 炒茶、 喂猪、 挖土、 积肥、 摘茶、 做饭. 学农宿舍是红砖砌的一层平房, 出门往左转沿 小径向前走, 迎面是几十米高的小山丘. 小径的右 侧是水稻田, 那时是春季, 已插种了早稻, 有农民 在看护和施肥等, 我们中学生没有参与其中的农活. 小径左侧是一口池塘, 池塘水用来浇灌茶园土壤、 灌溉水田. 池塘里种了水葫芦, 开着叫凤眼蓝的花, 一小串向上生长的紫蓝色花, 甚是好看. 水葫芦茎 叶常被采收作为猪饲料, 也可以用作农家肥料, 在 当时长沙市郊区的池塘里经常见得到. 水葫芦现在 没有以前那么常见了, 因为其繁殖能力过强, 会影 响池塘水质和鱼类的生长. 在那个年代, 喂猪没有 饲料, 种水葫芦也就更多些. 后院有一口水井, 安装了抽水泵和水龙头, 是 人们饮用水和生活用水来源. 这井水十分的清澈甘 冽, 润泽心田. 炒茶的作坊与宿舍相连同在一排. 我所在的炒茶小组, 在师傅指导下炒茶, 并排 几个炉火灶分别是生锅、 二青锅、 熟锅, 三锅相连, 按顺序操作. 每个灶上放一口铁祸, 火力依次各不 相同. 有师傅专门负责烧火, 技术性较强, 初学者 不容易掌握好. 一开始用大火在第一口锅里炒, 将满满一大锅 一片片舒展开的鲜嫩茶叶片, 用双手上下大幅度翻 卷, 炒至叶片卷起变蔫缩, 大约三至五分钟, 这过 程叫杀青. 铲出这锅茶叶用一只竹篾编织的大盘子 装着, 然后转至下一个中火灶的锅中继续翻炒, 这 时用手翻炒的幅度小些, 时间稍长些. 第三锅炒制中, 火势最小, 时间更略微稍长些. 茶叶慢慢卷缩变小后, 要注意手指不可触摸到铁锅, 以免烫伤. 每个步骤都必须按要求精心细致操作. 因为下午采摘的茶不能放过夜以免影响绿茶质 量, 晚饭后也基本有炒茶的任务, 所以我们炒茶组 虽然干活算是较轻松, 但一天下来也很忙碌. 经过两星期左右的操作锻炼, 我们炒茶的几位 同学都基本掌握了炒茶技能, 各自都能炒好一锅令 自己和带队老师较为满意的新绿茶. 炒茶组同学学 到了炒茶的技艺, 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偶尔, 大家闲暇时, 冲泡过两回自己炒制的新 绿茶. 用当时流行的搪瓷杯盛着, 用烧开的井水泡 茶. 虽不是名茶, 但因为是自己亲手炒制和沏泡, 我们几个同学品起茶来, 不禁心生小小的骄傲感. 眉间心上, 欢喜盈盈. 因为炒茶室毗邻着养猪场, 因此有机会常去观 看养猪场的状况. 养猪小组的同学要刀切猪菜, 煮猪食, 猪菜加 些糠或少量米. 猪吃食的声音, 口舌与鼻子一同发出嘎巴嘎巴、 呼哧呼哧又憨又醇的声音, 让你觉得它们吃得好香 甜呀. 喂食时需要将不同年龄的猪赶着分组, 以保 证弱小的幼猪能吃饱. 打扫猪圈卫生是件大事, 要用一束细竹枝捆扎 的竹扫帚扫, 又要提水用水冲地. 一位姓杨的文静 秀丽的女生身穿打扫卫生的防护围裙, 在打扫猪圈 的画面让我记忆犹新. 最脏的活是将猪粪运出猪圈, 当时因为年龄尚小, 这又脏又重的活是生产队农民 叔叔干的. 男生大部分在小山坡精细平整刚被生产队队员 粗略挖好的梯田, 这梯田一米多宽, 是准备用来种 植例如茶树、 果树、 松树或栽种红薯这样的农作物. 这是项体力活, 但比起将山坡挖成梯田的过程则要 轻松很多. 在我们到达基地之前, 已有生产队队员 用锄头挖土、 用肩挑运土初步打造了梯田的雏形, 其艰辛的程度可想而知. 有时男生们还承担了沤肥的任务, 在那个年代, 积肥是一项重要的农活. 同学们将采收的水葫芦、 长得过老不能食用的青菜、 同学自己采割的野青草 等, 用簸箕装好, 用扁担肩挑, 倒入长方形的沤肥 池, 等待这些物质在池中发酵, 沤制农家肥料. 我和同组的同学有两次被领队叫去帮忙摘过茶, 每次都只有半小时或一小时左右, 也不累, 所以特 别兴奋. 那些负责摘茶的同学们可就不那么兴奋了, 因为每天在阳光下摘茶的时间很长, 需眼明手快地 操作, 如此日复一日的劳作, 亦蛮是辛苦. 在山野 百鸟的脆鸣声中, 在明媚的阳光下, 直径一米左右 和一米多高的茶树, 密密散布着鲜嫩的叶片, 晶莹 剔透的绿玉般亮闪闪, 令我们感受到大地、 春光和 春雨恩赐的温润. 采茶时, 同学们学会了只采摘一 定大小的嫩茶叶, 太小的和太老叶片留着让其在茶 树上继续生长. 做饭的人员是由几个同学和厨房师傅掌勺的炊 事班组成的,也离炒茶房不远. 因为每人交了一定数 量的伙食费,饭菜还说得过去. 一日三餐都是米饭加 青菜,早晨因为做饭的人员时间紧张,一般只有一样 菜,中餐和晚餐会有两个菜. 因为每人每天都劳动,觉 得饭菜虽简单也很可口,基本能吃饱. 每天上午会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休息, 晚饭前后 也有些时间, 我们三三两两结伴, 可以在学农基地 附近漫步转悠, 边走边聊, 尽情享受清新自然的田 园风光. 在学农基地, 同学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月的农村 集体生活, 亲近了大自然, 体验观摩各种农事活动, 体会祖祖辈辈人们农村劳动、 生活的艰辛. 现在回 想起来, 这段难忘的经历, 回报我们以满满的收获. 伯大廖梓暄 忆起初中时学 《 阿长和山海经》,老师念道: 她生的矮而黄 胖…… 像要撑起学生们疲惫的眼皮似的,老师忽而语调一转: 谁能谈谈鲁迅写这篇文章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感? 我起身: 更 多是怀念吧. 秋风飒飒,摇得樟树尖沙沙作响,天一并是青的,没有什么 色彩,单调地让我想起从前再次见到她的那个秋天. 窗外雁阵飞过,微微的秋凉不是离别,却是重逢. 眼前的妇 女咧嘴冲我笑着,露出下牙床某颗歪扭的牙齿,眼角挤出些许纹 理,黍黄色的皮肤多了点岁月沉淀的斑点印记,原本盘起的长发 剪成利落的短发,有些泛白了,没瘦也没胖,正是劳动妇女灵活 而健康的身材……她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变,那笑容还是童 年时秋天丑橘的滋味,是烈日下的红辣椒. 她在我面前站定,上 下打量一番: 长高了不少啊,长成大姑娘了! 仍是那口不改的 方言口音,我也咧嘴一笑,却是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叫我不知如何 开口. 她再次说话: 哪天都要享你的福喽! 等我老了,就是享你的福的时候喽! 回想儿时的她也这样 说过. 从母亲口中得知,小时家中请同为老乡的她带我. 家中人 教我叫她 伯伯 ,这对个一两岁的咿呀学语的孩子大约是个挑 战,我说不来,只叫着 伯大,伯大 ,执口不改,大人见状,将错就 错. 春日,万物生长,蹒跚学步的小儿在家兴奋得像丛间的小蛐 蛐儿,蹦Q着想够到窗外的四月天.伯大看我直笑: 没见哪家小 孩有你这么好动,总想着往外跑. 于是,便拉着我朝门边迈去. 我好像得到了天大的礼物,春光融融,融进了小儿笑颜,融展了 伯大常蹙的眉. 儿时楼下的院子有口清池,我总以为池水很净, 总爱戏水或观察水面的小虫, 伯大却顿时一噘嘴, 咋咋呼呼跑 来: 看看你,又弄!衣袖又要湿了!这水好脏啊,里面都是细菌的 哦! 我斜斜眼表示不服,然而却不敢再伸手,任凭她把我的手心 手背擦个干干净净. 是再长大一点才对她的境况有确切的了解, 那时她已离开 好几年了.伯大的女儿来拜访我们家,说起她的境况: 我妈在广 州打工,工资不高,勉强生活罢了,也没再找个人. 我那时才明 白,她原来是早年丧偶了的,一人把子女拉扯大. 我们都希望她 再找一个伴,可是,你知道的,她还是老一套. 老一套才好啊,祖宗流传下来的方子最有效,小孩的病准 好! 伯大将手中的药丸递给母亲, 小孩子别总看西医, 不好 的 . 母亲有些抗拒,然而看了眼床上病恹恹的我,只得退让. 伯 大常叨叨着, 举头三尺有神明,话不能乱说的 ,或 门槛踩不得 啊,不吉利 , 祖宗都在地下,会听见的 . 迈过了那个初蒙世事 的时期,自以为长大不少的我开始对她那老一套感到些许怀疑. 学校里老师教的是科学知识,父母口中教诲的是自然道理,那么 她那些神仙菩萨的一套又有何根据? 于是我便开始了幼稚的反 抗,反抗她不让我到处嬉戏的教条,反抗她递来的一碗碗说是驱 寒的骨头汤,反抗她给跑得大汗淋漓的我更换里衣的双手…… 再见她后大概又几周过去,母亲忽然递过来一件毛衣,样式 很老旧,说是伯大想起我冬天冷,特意叫带来.针脚很细密,柔软 厚实.我问母亲,伯大将来有何计划,母亲答: 告老归乡,再帮着 带带孙儿吧,也算是享天伦之乐了. 我低头摩挲着毛衣,顷刻无 语.流光抛人,我忽地感到有丝不安的亏欠,那句 以后要享你的 福喽 总徘徊在我耳边. 学农基地的那些事 大地春色 汉诗新韵 (诗三首) 宁小华 春雨 等待久了的田圃跟牧场 等待久了的鱼塘和小溪 冷冻了一个冬季, 禁锢的种子 在泥土里沉睡 牧场枯黄, 失去牛羊的踪迹 鱼塘凝固着鱼儿嬉戏摆尾的冲动 小溪也渐渐暗哑, 歌不成调 春雨说, 我来了 我来探访三月的大地 我来了, 我走得很轻 且温声细语地 我的爱心 像丝缕的银线 把天地交织在一起 我呼唤大地上每一个孩子的乳名 又甜又准 跳跃的鱼儿见我大声问好 溪水正练习新编的洗衣谣 柳条儿见我笑弯了腰 小燕子见我笑斜了翅膀 就连地下的蚯蚓也急着拱出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