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王子梦丶 | 2019-07-06 |
4 小时读者热线:
9 6
2 5
5 5读者来信: d z l x @ x mw b . c o m. c n
1 8
2 0
1 8 年11月7日星期三 本版编辑∶殷健灵 编辑
邮箱: y j l @x mw b . c o m. c n 从容陈世旭今年夏天,我从长年 客居的城市回到老家, 忽 然听到我退休前供职的省 文联前辈李耕老师辞世的 消息,愕然一惊,继而释 然.以李耕老师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的淡泊,我以为 最恰当的态度是波澜不 惊. 李耕老师在我 出生的 #12$ 年就 是大学地下组织的 活跃成员了,写了 许多 血与火的诗 篇 .但直到离休, 依然只是省文联文 学月刊 《星火》 的普 通编辑.他一生历 经沧桑,那一代知识分子 遭遇的磨难无一幸免.即 使在最悲惨的时日,他也 没有停下一个诗人的思索 和表达.从炼狱回到人间 之后,他出版了一本又一 本诗集,作为江西在全国 文坛最有影响的诗人, 他 被中国散文诗学会缺席选 为副会长. 我第一次见到李耕老 师是在我当时生活的小 镇.我刚在北京的 《十月》 杂志发表了小说《小镇上 的将军》 , 有一天李耕老师 忽然出现在我所在 县文化站的小院, 他是代表 《星火》 月刊专程从省城来的.我怔怔地看着 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大名 鼎鼎的诗人, 手足无措: 前 额光秃, 脸色苍白, 表情忧 郁, 声音低沉而舒缓. 他没 有说太多的话,只说来看 看我的状况,有没有需要 帮助之类. 隔年春天,我被调到 省城,新单位暂时没有住 房,李耕老师让我跟他一 块住.他落实政策在省文 联分到住房,家属还在外 地, 他说: 我上班, 房子就 是空的, 你可以安心写作, 饭我们自己做. 我住了好些日子, 一 事无成. 每天下班, 李耕老 师跟我随意聊几句,就去 写诗,从来不问我写作的 事.我的心情日益 沉重,越来越不能 忍受心里的歉疚, 只能找理由离开. 他没有挽留.他不 想给我哪怕是最小 的一点压力. 因为歉疚太深―― ―那几乎是一 道伤痕,我再也没 有去过李耕老师的家.他 一直没有责编过我的文 字, 但我知道, 他对我一直 是寄予着厚望的.这厚望 成为我努力坚持写下去的 一个内在动力―― ―尽管我 最终只能让他遗憾. 很多年后,我被调到 省文联工作,那时他已离 休, 除了默默地写诗, 默默 地在全国各地的报章杂志 发表新作,默默地一本接 一本出版诗集,默默地在 每天的傍晚时分去院外的 林荫路散步,从来没有因 为任何事打搅单位 的任何人.逢年过 节,单位的聚会他 都会参加,默默地 坐在角落,有人打 招呼, 便谦和地点头交谈. 单位有人过世,不论曾经 是否让他受过深重的伤 害,他都会去参加追悼仪 式.我与他在路上不期而 遇,就会有一次长久的交 谈.谈历史, 谈社会, 谈文 学的现状.我不断地提出 问题向他请教,他皱着眉 头,眯着眼睛看着幽暗的 街道远处光怪陆离的灯 光, 倾听, 沉思, 然后缓缓 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将近 九十年的跌宕和阅历, 让 一颗超然的心灵,闪烁着 睿智的光辉,常常让困惑 和迷惘中的我豁然开朗. 我们从来没有涉及过 所谓养生之类的话题.我 知道他早已百病缠身, 但 我也知道,以他的深刻旷 达, 早已看破红尘, 参透生 死,不会属意于这类庸常 的话题. 再后来, 我也退休了, 当年就投靠在外地成家立 业的儿子,一去十年.前年,陪内人回老家办理异 地医保手续,在省文联大 院后面的林荫路欣喜地见 到李耕老师,他依然在默 默地散步,只是脸色比以 前更苍白. 他依然是平静, 坚韧, 从容不迫.我相信, 这样的平静, 坚韧, 从容不 迫, 会让他走得很远很远. 我在心里祝他活过百岁. 却忽然听到他的辞 世.那天恰好是他大限的 次日. 给我消息的人说, 他 生前对家人有交代:不发 布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