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kieth | 2019-07-08 |
6 年了, 她和周勉朝夕相处, 很少分开. 我又敲了 一次门. 隔了一会儿, 门 吱呀 一声开了. 一双手 将我们两个扯了进去. 我们在黑暗中倒在一只长 沙发上――女人在当中, 我和阿泉在她的两旁. 我立刻就被房里的一种香味吸引住了. 一种 令你想起野蜂和白云的花香. 有时候, 阿泉身上也 隐隐约约地散发出这种香味, 但远没有现在这么 浓. 口渴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我感到湿润的香风拂 面, 不由得打破了沉默: 这是什么花? 家乡的花. 我和阿泉是同乡, 我们那座城里 到处有金银花. 啊, 金银花! 我说出这几个字时差点掉下了 眼泪. 我看不见女人, 我想, 她一定是一位美女. 我 现在知道阿泉身上那种湿润的清香的来源了, 我 还知道, 今夜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我轻轻地叹出一 口气. 回去的路仍然是黑得厉害. 阿泉走得那么快, 我死拽住她, 我们在那哔哔作响的水泥森林中乱 冲乱撞. 有时发现没有路了, 我们就用力一冲, 又 冲出一条路来. 有两次, 当我和阿泉用力猛冲时, 我就看到她的 Lady Dior 手提包在黑暗中闪烁出 星星点点的荧光, 接下去就有金银花的清香飘荡 在空气中. 我记得那只手提包是墨绿色的, 我忍不 住伸手摸了摸它, 我手上沾了一些水藻一样的湿 东西. 阿泉? 我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啊? 她的声音更低沉, 我的老乡, 她失去了 双腿. 自从那天夜里同阿泉外出以来, 我们有两个 月没有见面了. 我并不担心她, 她是很坚强的. 再 说我自己也陷入了一场不温不火的、 缠缠绵绵的 恋爱, 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照她了. 有一天, 我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作业时, 手机 响了, 是阿泉发来的短信: 阿勉回来了, 找到了心 仪的工作. 我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我想, 接下来 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吧, 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 我 脑海里出现美丽的阿泉披着婚纱的形象, 他俩是 多么般配的一对! 不知为什么, 只要我想象阿泉的 样子, 那只墨绿色的手提包就总是出现在她的手 中. 她那涂着深色唇膏的嘴唇像动物的嘴一样嚅 动着, 她用耳语般的声音对着空中说: 包里装着 金银花. 坚仪, 你帮我拿着包. 我伸出手在空中抓 了一把. 他俩请我吃饭. 也许是要宣布结婚的消息? 在熟悉的餐馆里, 他俩比我先到. 阿泉穿着一 款蓝色的时装, 头发剪掉了, 理得像刺猬一样. 我 只要一靠近她就能感到她浑身的活力. 我的目光 在周围游移, 开始是茫然的, 后来我一下子明白过 来: 我在找那只手提包. 却原来手提包挂在衣帽架 上, 不是墨绿色的那一只了, 是同样的款式的宝蓝 色的. 我有点失望. 阿泉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朝 我挤了挤眼. 周勉仍然是那么潇洒英俊, 当他那明亮的目 光扫过来时, 连我都忍不住怦然心跳. 现在他举手 投足都有成熟男人的韵味了. 那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但他们并没有提及结 婚的事. 吃完饭周勉就要去加班, 他如今是在一家跨 国大公司里工作了. 他一个人先开车走, 我和阿泉 想到街上走一走.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街心花园, 我俩钻了进去, 一前一后走在窄窄的小路上. 我在后面盯着她的 手提包, 但黑暗中, 那手提包既没有发出荧光, 也 没有散发出湿润的清香. 水泥小路在我们脚下发 出干燥的摩擦声. 有阴影从我心底升起. 阿泉, 你结婚吧. 是啊, 是时候了. 她回答说, 声音里头有一 丝困惑. 我们站在路灯下, 乳白色的光线照着阿泉的 脸部, 我又一次在心里头惊叹: 多么罕见的美貌 啊! 我掩饰地问她: 你换了手提包啊? 不, 没有换, 还是墨绿色的那只. 你以为它是 蓝色? 那是光线的诡计. 就像我这身衣服, 你以为 是蓝色的吧? 我没有回答她, 我觉得她在走神. 她到底在想 些什么? 那天我回公寓时, 在楼下的大堂里又见到了 那位绅士老头. 他优雅地朝我挥挥手, 好像祝贺我 完成任务归来似的. 埃米莉逃生记 (节选) 蔡骏一我叫埃米莉. 法国与意大利的边界, 头顶是欧洲最高的勃 朗峰, 穿越盘山公路的瞬间, 双眼几乎被山巅耀眼 的冰雪刺瞎了. 从阿尔卑斯的夏日阳光下, 驶入黑 暗的穿山隧道, 感觉像突然遭遇日蚀, 重新回到妈 妈的肚子里. 这是一辆路虎越野车, 我蜷缩在后排 座位上, 闻着妈妈头发里的香味, 许久才适应没有 尽头的隧道――脑中闪过某种熟悉的情景, 宛如 很久很久以前, 当我还是个瘦弱不堪的小胎儿, 痛 苦地被挤压过流血的产道, 第一次探头来到世上. 嗨! 你们好, 这是我出生后的第8个年头. 漆黑的世界中, 车窗成为了一面镜子, 照出我 苍白的脸, 大而无神的眼睛, 头发披散在肩上, 脖 子削瘦得像只小猫, 几乎一把就能捏死――曾经 有人说我像个小吸血鬼. 这次自驾车之旅从维也纳开始, 途中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