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包谷馍》

2016年10月25日 星期二 主编/胡蓉 编辑/何洪金 美编/王革 校对/刘晓立 市井

11 小小说 小小说 老钱冲壳子 冲壳子 老钱摆个地摊, 挣的钱勉强糊口, 可他倒好, 天天想着抽烟, 开始的时 候, 一天半包, 后来, 一天一包.

一包 也就罢了, 几块钱无所谓, 可后来他不 抽几块钱一包的, 要抽二三十块钱 的.一天一包, 一天几十块钱, 这还了 得, 老婆一下之气, 跑了, 音信全无.老 钱开始的时候挺伤心, 戒了好几天的 烟, 以为老婆并没有跑远, 注意着他的 一举一动, 只要他不抽烟, 老婆就会回 来.可是, 老婆并没有回来, 于是老钱 又抽起了烟, 还是二三十块钱一包的. 就在老钱天不管地不管, 更没人 敢管他抽烟的时候, 他却发现儿子学 会了抽烟.儿子不但学会了抽烟, 而 且抽的也是二三十块钱一包的, 还当 着他的面抽, 悠然自得地吐着烟雾. 老钱见了非常生气, 吼儿子, 你小小年 纪, 抽什么抽?老钱一把从儿子嘴里 夺下了烟.儿子大声说, 你能抽, 我为 什么就不能抽?有其父, 必有其子! 老钱一愣, 说道, 好好好, 从此以后, 我 再也不抽烟了, 你也别抽了!儿子点 了点头.然后, 两人当着面, 各自掏出 烟扔进水沟里了. 表面上, 老钱扔得干脆, 扔得坚 决, 实际上, 心里却疼得要命, 他才不 会真戒烟, 这只不过做做样子给儿子 看, 让儿子别抽了.他知道, 抽烟没好 处, 他只是戒不掉了, 他不能让儿子也 染上烟瘾.等儿子一走开, 他立即从水 里捞出了烟, 看看, 只得扔掉了, 水已经 将两包烟泡坏了.其实, 儿子根本就不 想抽烟, 这只是他第一次抽烟, 他是想 让父亲把烟戒了.他以为父亲当着他 的面扔了烟, 会真的戒掉, 可他哪知 道, 老钱从此之后抽烟都背着他了. 因为抽烟, 老钱家里越来越穷, 不过, 老钱抽烟的本事却很大.一次, 他 到商店买了烟, 只抽一口, 就找店主说 是假烟, 开始的时候, 店主不承认, 老 钱就说要找烟草公司, 店主就怕了, 说 的确是假烟, 让他别声张.店主不但 给了他真烟, 还说以后他买烟, 都按进 价卖.老钱的嘴不严, 到底还是把这 事说了出去.有人不信他能有这本 事, 就找了好几种名牌假烟给他抽, 神了, 他居然都抽出来了, 要知道, 有两 种名牌烟, 他从前就没抽过啊! 也该老钱时来运转, 有一家公司 的领导听说老钱能辨别真假烟, 就叫 人把他请了去, 说请他到公司上班, 工 作嘛, 就是辨别烟的真假.这家公司 非常大, 经常要买进很多香烟, 曾经, 有人给公司送来假烟, 公司里的人不 知道, 送给了重要客户, 结果把公司害 惨了.一直以来, 公司都在物色能辨别 真假烟的人才, 听说了老钱的大名, 这 才找上了他.老钱听说请他辨别烟的 真假, 那就有烟抽, 连忙点头答应了. 公司的领导当然要先考考老钱, 于是找来好几种名牌香烟让他抽, 辨 别一下真假.老钱见领导要考他, 心想, 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老 钱将几种烟都抽出一根, 同时点燃, 同 时放进了嘴里, 只抽了一口, 他就指着 一种香烟说, 这是假的!领导当场就 笑了, 拍着他的肩膀说, 果然名不虚 传, 好, 我留下你了!不过得委屈你一 下, 公司没有辨别烟真假的职位, 你就 到保卫科上班, 当个门卫!当然, 工资 比其他门卫高一倍以上!而且, 你每 个月抽多少烟都管够, 不用花钱买. 于是, 老钱到这家公司当起了门 卫, 不过, 只要有需要, 他随时可以离 开门卫室.公司几乎每天都有烟需要 他辨别真假, 这样真好, 他可以抽到各 种烟.假烟, 当然是偶尔才有.虽然公 司每天都发烟给他, 但是假烟他也不放 过, 说扔掉太可惜了, 他可以留着慢慢 抽.对于假烟, 公司无用, 当然乐意都 给他.现在, 烟有了, 工作有了, 钱也有 了, 老钱的烟瘾就更大了, 不再是一天 一包, 而是一天两包, 甚至三包.反正 他有的是烟, 反正没烟了找公司要, 公 司就给. 慢慢地, 老钱对某一种名牌香烟 更感兴趣了.不过, 这种香烟, 很少有 假的, 当然, 老钱更想抽真的.一天, 正好有这种名牌香烟让他辨别, 本来 是真的, 他偏说是假的, 公司当然相信 他的话, 于是不要这假烟了, 于是他顺 利地得到了这种名牌香烟.后来, 他 又多次这么干, 每次都非常顺利.这天, 公司又拿这种名牌香烟让他辨别, 他又说是假的, 结果, 他当场就被公司 赶走了.因为他每次都说这种名牌香 烟是假的, 公司就怀疑他了, 这次是专 门去这家烟厂拿的真烟来考验他的. 老钱又摆起了地摊, 可惜没人管他 的烟了, 他也抽不起那种名牌香烟.有 人说, 烟鬼就是烟鬼, 都是烟害了他. 要不是太爱烟, 睁眼说瞎话, 哪能失 业?哪能没烟抽?有人说, 他的良心 都让狗给吃了, 人家给工作, 给烟抽, 他倒好, 坑人家!没烟抽, 简直就是 要老钱的命.抽惯了那种名牌香烟 的老钱, 对别的烟根本就没有兴趣. 于是他的嘴里又叼上了这种名牌香 烟, 却比假的还假, 那是一根小铁棍, 只 是上面贴了这种品牌的标识……唉, 到 底是烟鬼! 烟鬼老钱 李代金/文 羽天/图 谁也不会相信, 像老刘头这样的 老树 也开了花, 可是, 事实却摆在眼 前, 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老刘头要结 婚了. 老刘头要娶的这人来头不小, 竟 然是前任厂长夫人李高工, 自从厂长 前年去国外考察一去不回之后, 厂长 夫人便成了众人惟恐避之不及的瘟 神, 过去那种人见面离着二里地远就 打招呼的情景一去不返了, 倒是厂长 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变多了. 其实, 李高工长相端庄, 为人也方 正, 虽然年过50岁但是风韵犹存, 人们 猜测, 厂长一去不回除了跟和他一起出 国的柳会计有些关系, 另一半原因就是 这位方正的夫人不愿跟他同流合污, 要 不然李高工肯定早就进局子里了. 可是, 谁也没想到厂子里出了名的 老实人老刘头竟然要和李高工结婚了. 老刘头虽然也是工人中的高级技 师, 可除了有一身好技术之外就啥也 没有了, 不会说话不会为人处事, 甚至 连做菜做饭都不会, 老刘头这一辈子都 献给厂子了, 创造的效益达到数百万元, 可没想到最后却为厂长做了嫁衣裳. 厂长卷款跑路之后, 厂子也瘫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 还有一年就退休的李 高工接过了这个担子, 还接过了前夫欠 下的一笔巨债, 当任命通知下达之后, 厂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叫骂者有之, 沉 默者有之, 但就是没有站出来表示支持 的, 也就在这时, 老刘头站了出来, 说一 定支持上级的决定, 支持李高工. 老刘头说到做到, 他利用手里过 硬的技术硬生生又接过了一把订单, 还用实际行动带着大家伙一点点挣到 了钱, 还上了债, 人们都说, 这李高工 退了休之后, 如果不让老刘头干厂长, 大家就真要去骂街了. 可令大家始料未及的是, 李高工 是退了, 但继任厂长却不是老刘头, 而 是从别的厂子调来的人. 上级解释原因时, 人们才恍然大 悟, 原来, 老刘头也要退休了. 老刘头和李高工退休没两天, 就 传出了两人结婚的消息, 人们纷纷替 老刘头打抱不平, 说李高工配不上他, 却全然忘了当年发生的事. 只有几个老工人才知道, 老刘头 当年进这个厂子, 其实就是冲着李高 工来的, 两人其实是老同学, 只不过, 李高工上了大学, 老刘头以两分之差 进了技校, 后来, 李高工嫁给了前任厂 长, 老刘头就一直等着, 等到了现在. 本来, 老刘头以为自己会等上一 辈子, 会等到下辈子, 可没想到, 这一 天居然还真让自己等到了. 有人说, 老刘头是老树开了花, 还 有人说, 这可不是开了花, 是老刘头这 棵老树没开花就结了果啊. 老树开花 石兵 唱山歌嘞―― 文彬彬在顺安镇群众广场一亮嗓 子, 偌大的广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散步 的停住了脚步, 说话的闭上了嘴唇, 就 连在人缝中窜来窜去的小孩和狗也安 分了许多. 这边唱来那边合, 那边合.山歌 好比春江水也, 不怕滩险弯又多喽弯 又多…… 文彬彬的歌声, 有一种金属 般的质感, 银铃般的清脆, 带有一点山 风的野性, 却又像六月的山风掠过荷 塘后缠绵而来. 大家听文彬彬唱歌, 就像 《老残游 记》 形容王小玉的歌声那样: 五脏六 腑里, 像熨斗熨过, 无一处不伏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