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三次高考》

三次高考王维胜

1965 年高中毕业时,因为教我们的周大心先生(当时的外语教研组组长)认为我的声 音还可以,鼓励我去试试看,报考"北京对外广播学院" ,于是,4 月份,我就到设置在上 海音乐院的考点, 参加了一次考试.

记得去报名的当天, 报名处的老师说, "你是戴眼镜的, 怎么能当播音员呢?"一盆冷水,浇得我从头冷到脚.我只能说: "招生简章上有矫正视力 在1.0 以上就符合报考条件么. "她看我是从苏州赶到上海的,又是应届生(当时,考广播 学院的,大多是往届生) ,于是就让我到"试音室"试试音,如果行,再报名.我只好到那 里去试试看了. 房间里坐着个中年男教师, 他用中英文跟我随便聊了几句, 马上说: "I am very glad to see you! (见到你很高兴)你是我这几天遇到的声音最好的学生.快去报名吧! " 我说那里的老师认为我戴眼镜,不适合学播音.他马上让我把材料给他,他替我去报.就这 样,总算把名给报上了.过了

3 天是初试.一个教室里坐着

3 个老师,我们一个个进去,读 一段课文,用英语回答几个问题,再学发几个音.5 天后出榜,一共

600 多名考生,初试取

103 个,我就在其中.又3天后复试.一个大教室里坐着

10 多个老师,我们按序进去.作 一段英语演讲,读一段临时指定的英文,再对答几句英语,发几个怪音,就结束了.由在场 老师当场拍板, 认为可以的, 就给个牌子, 去另一间教室录音. 我又是其中之一. 录好音 (我 就读了一段"The last letter of Patris Lumenbar"刚果英雄罗蒙巴的绝笔书) ,还放给 我听一下.当时是"钢丝录音" ,一部大机器,有一台钢琴大.我平生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 音从一个机器里出来,有点磁性,惊喜不已.录音师说: "你的声音不错! "等我出门,那个 替我报名的老师已站在门外. 他自我介绍姓林, 又问了我几个家庭、 学习、 生活方面的问题. 还告诉我,这次有录音资格的一共就

10 个人,最后取

4 个.要我回苏后认真复习,考好文 化考试,争取一个好成绩.他的话似乎在暗示我:你已进入"预备录取"的行列了.回到苏 州,周先生和同学们都很为我高兴.只有负责"政审"的那个老师,看见我冷笑了一声.当时,我根本不懂.照样用功复习,用心参加当年的高考.结果,当然是名落孙山.后来才知 道,因为我父亲是"摘帽右派" ,我是"五类分子"子女,属第四类"该生不予录取" ,连考 卷都不看的.更何况"广播电台是党的喉舌机关" ,怎么会让"阶级异己份子"的子女混入 其中呢?真是天大的妄想.这就是我的第一次高考,可说是"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 皇北顾! " 于是,为了天真的梦想,只有积极报名上山下乡,脱胎换骨,曲线读大学了.我和苏州 的一百多个知青,在65 年10 月12 日来到了盱眙县三河农场一工区,满怀希望苦干一年, 明年再考.谁知下一年就"文化大革命"了.我们成了"last one" (文革前的最后一届考 生,也是"有成分论"到顶峰的一届) .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干各种农活,连"基干民兵"的 资格也没有.因为是个书生,体力还不如初中生、小学生和文盲.所以,一年后,评定工资 等级,还差点定了最低等

19 元.直到

72 年,在田里干了整整

7 年时,听说农场中学急需一 个教初中语文的人,我就接连几天,插完秧, "出水才见两腿泥" ,赤着脚,到几里路外的场 部和学校,向领导毛遂自荐.校长让我试教两天再说.谁知教了两天,生产队长说"没有调 令,给我回来! "我只好仍旧回生产队劳动.校长只好硬着头皮到场部开调令,把我调到"三 河中学" .先是教语文,忽然有个历史老师病了,校长说: "你代几天吧. " "行. "过几天, 有个英语老师要去开会,校长又说: "你能代吗?" "行. "没多久,几乎所有的文科方面的 课都上过了.甚至"革命文艺课" (即音乐课)也上,还弄了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排了 一套节目,还到县里参加调演,慰问工农兵.校长高兴极了,问我爱人是什么学校的. "也 是苏高中毕业的. "一年后,我爱人总算也从生产队调到了学校,教语文.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