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Cerise银子 2019-11-08
2019年5月24日 星期五 责编 魏振强 E―mail:oldbrook@163.

com 月光城 13版 当时云层低沉,路边的水田,映照着远山近 树,清透澄澈如镜.一两只掠过水面的鸟儿,在 青蓝色的天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一座古老的宗祠矗立众人眼前.庄严,肃穆,寂静.阔大的空间,古旧的廊柱,千年的光 阴似乎都折叠进来,所有的明亮穿过大厅正中天 井,直射进下方铺满青苔的石槽,那光瀑如同指 月之手,指向众人目不可及的高度.每一座古老 的宗祠, 都有神灵在护佑吧, 否则, 经历那么久远 的时光, 经历那些数不清的战火、 盗贼、 拆迁、 运动 抑或天灾, 它何以安然屹立至今?在这样阔大幽 深的空间里, 在那方虚空之上, 我总觉得停驻着什 么事物, 俯视着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想必他们早已来过,从远古的魏晋时代,深 衣曲裾,风致款款而来.在我们的脚步抵达之 前.在暮春的明净之中.在后人遥祭的袅袅烟火 之中.在某个清朗的月夜.一千五百多年前,当 谢石的后裔在这里集族而居的时候,这一脉青色 山峦便已深深嵌入谢氏后人的骨血之中. 在那方粉墙上,一个个星宿般灿烂的名字, 如同明晃晃的阳光,照亮这个有些阴沉的暮春. 我看到被谢安称为"谢家宝树"的谢玄.若真能 和古人相见,我该对他说些什么?现代人仓促晦 涩的生活居高不下的房价混乱纠结的物事还是手 机里那些翻腾奔涌不断更新的信息?这些他肯定 不感兴趣.但说到一路上的野花簇簇,说到黄色 的蒲儿根,说到薇菜的芽尖上已经镶满了紫色的 小花,说到南流河的石拱桥和古树,他一定会颔 首微笑的. 谢氏一门虽翼卫东晋朝廷,却门风谦退,出 则力挽狂澜,入则吟啸山林,这就是人们仰慕不 已的魏晋风度吧.史书上的记载是,有次太傅谢 安问家中子侄,诗经里面最喜欢哪句呢?谢玄 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 霏.这是一个守边老兵思乡的忧伤吟唱.喜欢这 首诗歌的谢玄,在国家危难之时,还是义无反顾 走上沙场.他所训练的北府兵,是中国古代四大 特种部队之一.淝水之战的胜利,是战争史上的 奇迹,不仅将前秦驱逐出黄河以南,保卫了东晋 王朝,也挽救了衣冠南渡的中原文明.正如唐人 诗云:百万兵来逼合肥,谢玄为将统雄师.旌旗 首尾千余里,浑不消他一局棋.这诗读来真是爽 利快意,仿佛击退前秦的百万兵力不过是这位年 轻的将军轻轻一挥手之间的事. 谢玄志存匡济,却深情至性.晋书记载,他 领兵在外打仗,闲暇的时候,常于水边垂钓,家 人爱吃鱼,他便将鱼腌制后烹饪好,装在陶罐 中,让快马日夜兼程,送至家中,并修书一封: 昨出钓,获鱼,作一坩.今奉送.沙场纵横, 戎马倥惚,依然深情缱绻如斯,令人绝倒.一碗 菜肴中深藏的人间亲情挚爱,足以抵御苍凉浮世 中的雨雪霜寒. 或许,无论怎样显赫的声名财富,没有了文 字的照拂,都谈不上风流二字,而无论怎样的富 贵风流,没有深情的眷顾,也总是如薄纸瓦砾一 般苍白脆弱吧. 村里多是粉墙黑瓦的徽派老屋,檐角高耸, 一串串红灯笼,悬挂在漫漶着黑色苍苔的砖瓦墙 上,透出一种盛世的庄静喜气.带着家犬行走小 巷里的老妪,闲坐门前赏玩石头盆景的男子,桃 花井边唤子而归的妇人,皆神色蔼然,温厚又质 朴.这个家族自公元454年迁徙至今,绵亘千年 而不绝,从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物一景打量过去, 方觉暖意融融,是人世间最为恒久的风景. 从陵阳老街出来,我们的手里都多了几样东 西:陵阳干子,陵阳豆酱,陵阳腐乳,这些美 食,既可佐食,也可调味.回家,依旧是红尘奔 忙,依旧有世事缠绕,然即便身无所长,也可安 然于厨灶锅镬之间,在寻常烟火中领略这凡俗人 间的清宁和温暖. 谢家村的温度 吴文兰 到达黄湖边, 在新修的湖堤上驻足凝望, 落日 浑圆, 徐徐西下, 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 湖水安安静 静地伏卧在长堤之下, 它曾兴风作乱的面孔已然模 糊, 钓鱼人闲适走在大堤上, 沙沙有声. 湖坝下的横堤有一小簇芦苇, 钓鱼的人多 了, 从中穿梭出一条路来, 分成两排的芦苇被风 吹绿, 又随风摇晃;

野豌豆的藤蔓在它的脚下随 堤蔓延, 紫色的小花, 星星点点;

行人的脚步, 偶 尔惊飞三两只鹭鸟, 驼着夕阳的余晖扑扑飞起, 变成湖堤的景色. 去湖边钓鱼的人, 多是想在湖边安静地坐一 会, 享受大自然一隅的小风景, 拥有独处的时 光.微风轻拂, 湖草丝丝, 弥漫出青草香气, 心灵 在浩淼的湖水里涤荡.时光慢了, 总会让人念起 旧情, 想起受过的恩惠.不止一次地想, 倘能邀 一老友, 择一茶间酒舍, 相对而坐, 在空空静静 里, 浅斟细品, 不必相谈甚欢, 只要举杯皆有心灵 默契, 真是一件人间美事呀.可是, 她们像花儿 一样, 散落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此刻湖水安静, 时而有鱼浮出水面.那年大 水滔天, 很多老鳖浮出来, 爬到岸上. "够义气的 人都是恶人, 他要对你好了, 割身上的肉给你 吃.但若得罪他了, 他就是鳖嘴咬你, 把鳖头剁 下来了, 嘴还咬着. " 这是 《秦腔》 里的交情, 老作 家笔下的人性.我只愿, 人间多善良, 像眼前的 湖水, 泛着粼粼波光. 天色渐晚, 趁着亮色, 打窝放线,开始真正 的夜钓.将鱼线弹入水中,鱼来不来都不要 紧,看湖水被风一圈一圈地漾开,又归于虚 无.那些从芦苇中来的人,又从芦苇中走去, 留下寂静的湖堤,恍惚他们从未来过. 春风温润, 月光如华.在归鸟和虫子的鸣叫 下, 蛙声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呱呱呱呱……" 像宏 大的乡村叙事, 让人彻底沦陷在乡愁里. 前不久与发小视频电话, 说起老家.她只一 句, "是哦, 你回家连屋都没了" .是的, 自父母搬离 后, 老屋就变成一堆废墟.时隔两年的清明, 回到 思念的老家, 废墟上的野草没过脚踝, 来回走了几 圈, 从堂屋到几个房间, 都有我无尽的回忆. 山窝里的老家,四面环山,门前的小河水从 山上叮当而下,又蜿 蜒而去.一样的春 夜,一样的月光下, 满屋场奔跑着躲迷藏 的儿童,热闹了村 庄,喧闹了夜空,惊得几只土狗乱吠.夜已深,倦鸟 归巢,家家户户的 木门陆续关得吱吱 吖吖,屋场渐渐安 静下来,静谧得只 听虫吟和蛙鸣,像 今夜垂钓的黄湖. 如今, 山河依旧, 独故园不再, 我只当 吾心安处是故乡了. 夜钓黄湖 汪炜红 上班下班路上, 我经常会遇到根号二.一群 孩子, 大的、 小的围着她, 看她烤胡芋.我们这边 人没有叫红薯的, 只叫胡芋.很多时候, 你会看 到规整的烤箱旁边挂着一个竹子编织的暖水瓶, 两只手在箱子上忙忙碌碌.生的胡芋放进炉子 里, 熟的胡芋夹出来.红心的?好.白心的? 好.称胡芋, 收钱, 找钱, 遇到哪个孩子噎住了, 还会递过来一杯茶, 乡下的黄大茶, 泛着生姜味. 其实根号二不叫根号二, 只因为她的个子实 在矮, 那些孩子就喊她根号二了.久而久之, 大 家都喊她根号二.她笑笑, 黑生生的脸, 白生生 的牙, 照旧烤胡芋, 卖胡芋. 人常说, 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如果烤 胡芋也算一行的话, 根号二即使不是状元, 也算 得榜眼或探花了.别人图省事, 用煤, 用免烧 炭.她不, 她用柴火, 烤出来的胡芋香味飘得很 远, 让人味蕾大动, 少不得驻足, 循香而往.她选 的胡芋或长或圆, 没有刀疤, 没有开裂, 没有沙虫 眼, 再洗净晾干.烤出来的胡芋, 白心的, 粉糯粘 稠, 有栗子的芳香;

黄心的, 甜软可亲, 皮上沁出 了一层咸鸭蛋一样的油. 根号二的功夫, 源于那一次进城卖胡芋.她 卖生胡芋, 每斤一块, 人家卖熟胡芋, 每斤五块. 街角处的烤胡芋摊, 总是挤了很多人, 钱袋子鼓 胀胀的.回家了, 她跟爱人一叨咕, 牙齿黄玉米 粒一样的爱人眼睛一斜, 鼻子里嗤笑一声, 那能 整出个啥?他第二天一大早背着个大包出门了, 一去之后音信全无.树活一张皮, 人争一口气, 黄玉米粒不在, 她偏要活出个样来.她找来一架 板车, 带着小子, 推着胡芋摊, 卖起了胡芋.寒来 暑往, 她的胡芋总是卖得最好, 小子还给她整了 个微信, 人家一扫码就乐, "胡芋妈" .哎, 小子说 了, 咱家全靠胡芋, 吃胡芋, 喝胡芋, 穿胡芋, 用胡 芋.小子上初中了, 高出他一大截, 经常帮着根 号二推车, 高个的白净的少年, 矮个黧黑的妇人, 对比太鲜明了.根号二眼热, 小子, 回去写你的 作业去.妈, 早写好啦.根号二笑, 小子也笑, 一 样白白的牙. 久了, 熟人也多了起来, 有人好心嗔她, 娘儿 两个辛苦呢, 咋不在村里申请个贫困户?她不高 兴了.我好手好脚的, 白天卖胡芋, 晚上还做一 会缝纫, 租房带小子读书, 没得问题, 还申请贫困 户, 脸红嘛. 老家邻居看她赚了钱, 也在街上架起了胡芋 摊, 只是选料没她用心, 价格又贵, 还总缺斤少 两, 没多久就打道回府了. 一天,小子临时帮她看摊子,有个洋媳妇过 来买胡芋,咬了一口,朝小子直伸大拇指,丢下 10元钱就走了.小子得意地拿着钱晃荡,耳朵却 被狠狠揪了一下.转头,他娘第一次恶神一样瞅 着他,小子,你是卖胡芋,还是抢劫?给人家再 送两个胡芋去! 根号二有名字的,姓胡名兰玉,山城郊南 一农妇. 根号二 一苇 捕 汤青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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