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烂衣小孩 | 2012-12-19 |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 心头荡漾. 是啊, 湖畔的那几株金柳, 就是 晨光里的新娘, 它们的艳影, 轻拂着清晨的 湖光, 也在湖光的微波里轻轻荡漾. 毕竟是冬天了, 再惊艳的金柳, 大概也 维持不了它数日的风景. 就像前一段时间, 一直在注意着我家楼下的那株银杏一样, 我 看着青绿的一树银杏叶, 在秋风里, 慢慢地 有了一树的秋香色, 那样萌萌的样子, 好像 不知道秋风秋雨会让它们变成满树黄叶一 般. 那个下午, 当我一抬头发现阳光中的满 树金黄时, 心里竟有莫名的感动, 为一树金 黄, 也为自己时时关切的目光, 那已经是初 冬了, 我希望看到银杏一树金黄的华丽, 但 我又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和结束, 人总是矛盾 着的. 银杏叶, 在一夜的风雨中, 落了满地. 今天, 湖畔的那几株金柳, 大概也人会如此 吧. 对此金柳, 我想起灞桥折柳的典故. 送 别是令人伤怀的, 可是柳有留意, 送人远行, 折柳挽留, 又是何其的美好. 虽然远行的人 终究是要远行的, 但那一份情意却如柳丝般 细长, 有一份情意在, 再远的路, 也踩出了一 路浅浅的牵挂, 人生有去处, 归途才会更加 的让人留恋. 今日, 湖畔的晨光里, 那几株柳树也是 要留住那一树的浅黄如金吗? 还是要将三春 的浅绿鹅黄, 在时光里, 在风雨中, 在日月 下, 轻轻拂动, 拂尽风尘雨露, 拂出一树纯粹 的本色. 如此, 我倒喜欢上那几株湖畔的金 柳了. 湖畔的金柳, 终要落尽, 落到只剩下一 树细长的柳条, 去迎接自己的冬天. 柳树的 冬天是短暂的. 俗谚说, 五九六九, 沿河看 柳. 只消短短数十天的时间, 那些湖畔的金 柳, 就会萌出浅浅的芽, 吐出如烟的柳色, 那 是春天的底色, 也是生命的底色. 湖畔的金柳 ? 桐林冬日的黄昏, 漫步山野, 在寂寥空旷的 天空下, 发现远处低矮的村舍上方飘着若有 若无的炊烟, 牵扯着我的双眸, 心底不由泛 起些许暖意. 想到那弥漫着炊烟味的小屋里, 母亲早 已摆好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饭啦―― 黄昏里母亲的声音竟像那炊烟, 被晚风捻得 如此轻柔又悠长. 有炊烟的日子是温暖而美好的. 我的祖父生前喜欢钓鱼, 高个清瘦的他 常叫上我们一起出门去钓鱼. 傍晚时分, 垂 钓归来, 祖父手里提着一串亮晶晶的河鱼, 他笑呵呵地放好鱼竿, 随手把鱼交给刚从灶 间出来的祖母. 没多久, 祖母家的屋顶上就 升起缕缕炊烟. 待煮熟的鱼香味飘出屋外 时, 祖父也背着手从外面踱步回来了. 祖母 把手在围兜上揩了揩后, 就从大灶边端来那 碗刚煮的河鱼, 碗上正冒着热气, 祖父招呼 我们在饭桌边坐下吃饭……祖父钓鱼的收 获, 祖母烹鱼的独特方法, 还有姑姑们最近 的恋爱对象都是我们饭桌上谈论的热门话 题. 细细回想起来, 往日大家庭其乐融融的 氛围如今已是一种奢望! 以后每每外出回来, 还未到家, 我就习 惯先抬头寻觅祖母家屋顶上那暖意融融的 炊烟. 几年之后, 随着祖父离世, 姑姑们出嫁, 祖母家的老屋便拆了, 那口用过多年的大灶 自然也消失了. 从此, 我就再没见过祖母家 缓缓升起的炊烟了. 儿时我们常常喜欢整天在外面疯跑, 直 到太阳落山, 人家屋顶上炊烟升起时, 才在 暮色里赶回家. 当我们急匆匆的脚步经过对 门阿婆家灶间门前, 年迈的阿婆招呼着: 快 过来, 快过来! 我们听到阿婆的喊声, 停住 脚步, 怔怔地立在那里. 探头往里看, 夕阳透 过灶间的木窗棂投下最后一抹霞光, 只见穿 青黑色对襟长衫的阿婆慢慢揭开锅盖, 从那 热气腾腾的饭锅里端出碗油光发亮的红烧 肉来, 伸手递给我: 我不吃肉, 你们把这碗 肉端去吃吧. 我们面面相觑, 都不肯接, 看 到她似乎要帮我们端去的样子, 最后我只好 小心翼翼地把碗接过来. 之后, 每天日落时分, 我就特别期待阿 婆家屋顶上的炊烟, 期待那里飘出难以抗拒 的香味, 期待经过她家门前时, 她能再次把 我们叫住. 然而阿婆家再也不会飘起那慈爱而温 暖的炊烟了. 我去外面读书的头年, 阿婆就 因病卧床不起了. 不久, 就见阿婆家木门上 挂了把永远的锁. 每年只有阿婆的儿女来给 她做祭祀羹饭时, 才见到阿婆家长久紧闭的 房门又开着了. 如今, 生命里最令人向往的那些炊烟不 知飘向何处了? 如果不是在野外又见炊烟, 不是友人如此惊异于不期而遇的炊烟, 我都 快忘了: 熟悉的炊烟已远离我们很久了. 又见炊烟 ? 覃光林 那是1968年, 距今整整半个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