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难以表述的身份》

16 二十一世纪评论 90年代澳门进入回归过渡期,学界及公众舆论开始讨论澳门社会的独特性 和澳门人文化认同问题;

2004年澳门申请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申请过程中 澳门须要向外界表述自己的独特性,这个问题再次被提出来.

这些讨论所提出 的澳门独特性及文化认同主要有两种表述,第一种表述为:澳门是葡萄牙人在 东方留下的杰作,是葡中两国民族及文化和谐融合的结晶1;

第二种表述为:澳 门是十六世纪以来的国际贸易港和东西方的文化熔炉,以旅游博彩业为主体的 多元微型经济体2.使用前一种表述的大多是来自欧洲的研究者或在澳门生活了 较长时间的葡国人,其表述突出了中国、葡国两个特定族群及文化共存的形 态;

使用后一种表述的大多为澳门华人,2004年澳门申请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名 录时,政府官员也采用这一表述;

这种表述能够在完全可视的澳门景观中表现 出来.但是,两种表述都没有涉及关於澳门的历史?事、社会特性和本土意 识,因而都不是对澳门社会性质和澳门人文化认同的清楚表述. 与澳门相似,香港在回归前的150多年中也经历了外族的殖民管治.香港社 会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认为自70年代以来香港形成了本土意识,香港的社会特 性可以表述为:发达和法治;

回归之后香港人的文化认同是在与中国内地人和 英国人相区别之中确立的, 「香港人」 的含义可以表述为:具有随心所欲的消费 能力、掌握中英双语能力和拥有民主法治政治理想的中国人3.这种说法常常在 社会舆论和官方舆论中被使用.相比之下,对澳门的社会特性与澳门人身份的 现有表述就显得含糊不清.已有的文化认同研究指出,在多种文化共存的环境 中,一个群体的文化认同是在该群体与其他群体互相竞争的权力关系中确立 的.从这一思路出发,本文认为,澳门人文化认同表述的困难是与其社会结构 难以表述的身份 ――澳门人的文化认同 * 本研究得到国家教育部二期 「九八五」 港澳研究哲学社会科学创新研究基地资助.本文曾 在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当代中国文化研究中心召开的 「思想史上的认同问题: 国家、民族与文化」 国际学术研讨会 (2005年10月13日至14日) 上宣读. 有关澳门独特性及文 化认同主要有两种表 述:第一种指澳门是 葡中两国民族及文化 和谐融合的结晶;

第 二种表述为:澳门是 十六世纪以来的国际 贸易港、以旅游博彩 业为主体的多元微型 经济体.但两者都不 是对澳门社会性质和 澳门人文化认同的清 楚表述. 二十一世纪评论

17 二十一世纪双月刊 2005年12月号 总第九十二期 的特点,以及其独特的历史有关.本文意图从澳门的历史及社会结构特点来分 析其文化认同形成及表述的困难和原因,因此本文的分析方法主要是历史文献 资料的比较和解读,资料来自实地考察和已出版的中英文研究著作、论文、地 方志、官方公文档案资料及已翻译成中文或英文的葡文文献. 一 后殖民语境中的文化认同 社会学家从两种立场出发来理解文化认同.一种是把文化认同视为共同的 文化,在拥有这种文化的集体当中,每个个人都具有共同的历史和来源.这个 定义强调文化认同反映一种共同的历史经验和共用的文化符码 (cultural code) , 这种历史经验和文化符码为我们提供一种持久的、稳定的意义体系和参照体系 (reference frame) .另一种立场是批判地审视构成 「我们实际上是甚麽人」 的各种 差别,或者说,它追问 「我们变成甚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