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烂衣小孩 | 2017-09-13 |
60 年代之后,渐渐从本质主义转向建构主义. 这种理论产生的时代背景,是亚非拉第三世界民族解放与民族独立运动在世界范围内风起云涌. 而正如安德森所讲的那样, 作为西方殖民地的第三世界人民按照殖民者教给他们的民族主义知识
1 本文刊载于《中央社院学报》2017 年第
5 期,第71-77 页.
2 作者为中央民族大学社会学与民族学学院教授.
2 逻辑反对西方殖民者,构建属于自身的民族,而这种 民族 不过是一种 想象的共同体 .
1 同 样是西方学者,安德森的祖辈大多与他不同,不论是赫尔德还是斯大林,都倾向于把 民族 本 质化.换句话说,19 世纪的欧洲是依据本质主义民族理论建设民族国家的(欧洲最典型的民族 国家时代是在一战与二战之间),但二战之后,当去殖民化的第三世界努力建设自己的民族国家 时,建构论的兴起使得 民族 在理论上的性质是去本质化的.于是,很多第三世界的民族国家 建设就多少陷入一种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的理论困境. 近年来, 人类学对民族研究的影响越来越大, 族群建构论也随之成为学界重要的认识论工具. 于是,在我国官方的民族理论和学界的族群理论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认识论的鸿沟.应该说, 这条鸿沟对于中国的影响似乎比在西方更大, 因为绝大多数西方国家并无大片领土是民族区域自 治单位,除了人口规模很小的 土著民族 之外,人口构成无论多么多样化,却不会与土地发生 商业之外的关系.但我国不同,胡焕庸线以西半壁江山,是少数民族的传统居住区,民族身份与 地域的联系,恰是民族区域制度产生的社会与文化基础要素之一. 如果说,建构论在族群层面对我国的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构成了某种理论挑战,事情并非仅 限于此.就中华民族共同体建构而言,建构论的理论影响同样不能忽视. 建构论理论旗手盖尔纳高呼: 正是民族主义造就了民族,而不是相反.人们公认,民族主 义利用了事先业已存在的、历史上继承下来的多种文化或者文化遗产,尽管这种利用是秘密的, 并且往往把这些文化大加改头换面.已经死亡的语言可以复活,传统可以创造,相当虚构化的质 朴和纯洁可以恢复. 在盖尔纳的眼中, 民族主义并非民族自我认知的觉醒:它只是在不存在 民族的各处发明出各民族 .
2 在传统的观念之中, 民族 本应是民族主义生成的土壤和前提, 而盖尔纳将这个因果关系颠倒了过来.
20 世纪下半叶,随着冷战格局的出现,政治意识形态的全球性对抗压制或抑制了主权国家 内部的族群民族主义诉求,并在国家层面强化了国家民族主义运动的合法性.事实上,民族主义 从来不能 独自生存 ,相反,它必须与自由主义或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合流,并锁定自身直接对 抗的 敌人 ,才能成为民族国家建设的原动力.然而,自由主义无法摆脱殖民主义的丑陋历史 外衣,而社会主义恰以殖民主义的掘墓人傲然自居,这使得冷战期间第三世界建立的新的民族国 家很多属于社会主义国家阵营.到了
1980 年代,全球范围内的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动浪潮渐渐 平息,同时,冷战的紧张气氛也开始松弛,被霍布斯鲍姆称为 短20 世纪 的以革命为主题的 极端年代 即将终结
3 .1991 年,霍布斯鲍姆在《1780 年后的民族与民族主义》一书中详细论 述了民族主义建构民族意识的政治过程:民族国家在其主权疆域之内建立的行政统一体,不仅方 便于行政管理, 更为国民创造出统一的国家认同, 强化了公民对国家的效忠和对国家政治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