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当女作家书写女革命者》

26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2013 肯为革命牺牲的人, 却在关键时刻因爱上了所要 刺杀的汉奸而背叛组织, 域外人先生在其 《不吃 辣的怎么胡得出辣子?――评〈色,戒〉 》一文 中指责《色・戒》是一篇 歌颂汉奸的文学―― 即使是非常暧昧的歌颂―― [2]459 批评张爱玲 从未干过间谍工作, 无从揣测女间谍的心理状 态 ,认为她文中对王桂芝心理的描写 实在是 令人匪夷所思 . [2]455 因为这个女革命者形象实 在与主流文学中塑造的革命英雄形象相去甚远, 简直就是一个怪胎. 《好人恐怖分子》 是莱辛在完成系列科幻小 说之后回归现实主义小说写作的第一部作品, [3] 但知名评论家丹尼斯・道纳戈(Denis Donoghue) 认为与系列科幻小说一样, 这是莱辛不在最佳写 作状态的作品.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爱丽丝被塑造 成一个疑似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中产白人形象, 既 尽力照顾他人又渴望把整个世界炸毁, 她在道纳 戈的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 激进的主妇 ,而无 法成为社会变革的中坚力量. 道纳戈批评莱辛将 爱丽丝和她的革命伙伴描写成如此荒唐的人, 因 为他们的愚蠢只会让作为其革命对象的中产阶 级感到更加安全. [4]3

二、被颠覆的女革命者形象 为什么这两个知名的女作家所刻画的 革命 者 都不像革命者?难道真如主流男性评论家所 暗示的那样是因为她们作为女性作家的视野受 到限制, 所以无法写出主流文学所认同的英雄形 象吗?应该说实际上她们是有意塑造出这种很 难被主流文学归类的形象, 在一定程度上延续着

19 世纪和

20 世纪女性作家的书写传统, 一方 面, 她们成功地利用作品表面内容之下的 '

隐含 义'

来表达她们对女性经验的关注;

另一方面, 她们的作品有许多不合父权文学的常规之处, 显 得有些'

古怪'

. [5] 而这正是她们为了克服 作 家身份焦虑 以便在父权制文学中建立独立自主 的女性作者身份所采取的一种书写策略. 父权文学传统中的女性形象, 尤其在涉及政 治大主题的作品中, 多为烘托男性主人公的陪衬 或使故事不至太过乏味的调味品, 因而这些女性 形象都过于类型化而失去了一个真正女性的思 想和血肉.在《色・戒》与《好人恐怖分子》中, 女性与政治的位置发生了颠覆性的置换, 在这里 政治只是用以探究女性内心的特殊背景, 女性形 象和女性的内心世界才是作者所要刻画的核心 之一, 从而揭示在父权文化的歧视与迫害下,女 性不得不带着假面具表演着人生. 在《色・戒》这场类似闹着玩的刺杀汉奸头 目的行动中王桂芝是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个人物, 先是自己的贞操、名誉然后是生命,她这个 美 人临时变计 [2]415 的真正原因既可能是出于真爱 而舍不得杀他, 但更可能则是害怕失去自己存在 的意义.正如福柯所言: 假面具所表现的正是 历史实际所显示的, 也就是说, 不存在永恒不变 的身份. [6] 王桂芝就是典型的带着假面具一直 在表演的女性形象, 她对所扮演的麦太太如此的 痴迷, 以至于最终混淆了自己的身份, 分不清表 演与真实从而迷失了自我. 在张爱玲笔下革命的 主题变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女主人公对自己 存在意义的追寻, 对自己犹如革命祭坛祭品般悲 剧命运的抗争. 作者通过刻画女性弱点, 突出革 命者的性别差异, 呈现女主人公由革命者沦落为叛 徒的心路历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反英雄的形象. 《好人恐怖分子》 里爱丽丝是所有人中付出 最多却最遭到指责的一个, 她出钱出力竭尽所能 地承担起照顾所有 革命者 生活的重担,成为 做家务的天才 , [7]104 但未得到任何感激反而被 指责是不关心革命. 爱丽丝其实也一直带着假面 具,她扮演着好女儿、照顾他人的主妇,甚至扮 演激进的革命者以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暴力冲 动: 因从未得到过母亲、 恋人和其他人发自内心 的真正的认同与关爱而产生的愤怒与狂躁的心 情, 萌生想把一起都彻底毁灭的欲望. 莱辛认为 传统的西方文化并没有充分认识到女性的才能 和与身俱来的暴力攻击性. 女性身份和性格的 形成受制于两重因素: 一是传统的女性观念, 要 求女孩从小培养贤妻良母意识, 长大了懂得如何 做好全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