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转场的生灵》

九华副刊责任编辑 张本健 电子信箱()*+,-.

/011234+*5678 责任校对 倪晓年月日星期五 九华副刊 享受文字 愉悦心灵 天外烟峦分外缀李建作市政协书画院首届书画展作品选杏花诗雨 转场的生灵 许俊文 一 风是细的!从嘴里呵出的团团热气!总是 在眼前悬浮那么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被带走 冻是薄的!它只能把山路表层被夜露濡湿的沙 土聚拢起来!脚一踩上去!便碎了# 碎得有些轻微的痛# 选择这样的日子登九华山莲花峰!不是为 了焚香礼佛!也不是为了超度什么!我只是想 寻找一个业已风逝的生命!曾在那里留下的某 些痕迹# 或许! 只是想感受一下他生前的那个场 所# 二 算起来!是三十年前事了# 也是这样的季节# 也是这样的早晨# 路呢! 也还是我脚下这条细若藤蔓的小 路# 其时!一个被现代医学判了死刑的晚期矽 肺病人!于生命的弥留之际!拄着拐棍!踩着山 路上的薄冻!一步三喘!五步一歇!摇摇晃晃地 朝莲花峰走去# 说走!就有些勉强和奢侈了! 多半的时候!他更像是一只虫子$$ $爬% 为了 能在靠近佛的地方!给自己的灵魂找个永久的 栖息地!他悄然辞家!进行一次肉体与心灵的 转场&

&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虽然未曾 见过那个深陷病坑的中年人!但我却能够想象 得出!每当他艰难地向山顶挪动一步!哪怕只 是半步!就与死亡靠近了一点% 说不准死亡就 潜伏在路上的某个地方$$ $一块骑路的石头! 一棵横道的朽树!抑或一条枯瘦的寒溪!都可 能成为他无法翻越的墓碑% 或许是佛佑!或许是侥幸!这个求生不得 而去求死的人!居然抵达了只有梦中他才到过 的地方% 剩下的时间!就是静候那个日子了% 甚至!他渴望它能够早一点到来% 他需要解脱% 就像莲花峰那一阵又一阵 的风!来了就来了!草木摇摆几下 去了就去 了!草木还是原来的草木% 生命若如风!该多好% 可是!左等那个日子没有出现 右等那个 日子还是没有出现% 他想不通!难道死神也有 走错路的时候'

原来他一直以为!死就像脱去一件衣衫那 么简单%不然!就像秋天树梢上零星的枯叶!只 要风轻轻打个喷嚏就落了% 生与死!许多时候 的确是那么回事!有些时候又的确不是那么回 事!谁又能看透其中的隐情呢% 看不透也无妨!他索性盖天席地!从此过 起了幽居的日子!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冷了避 岩洞!热了就树阴%活一天!赚一天%活一年!赚 一年% 谁知!这一活!他竟然多活了整整 年( 临终前!他把儿子叫到身边!说)我死的明 白!活的不明白% 儿子安慰他)以后我就守在这儿!看坟!种茶!学佛!会替你慢慢弄明白的% 三 从山下到 米的莲花峰! 我走了两个 多小时!尽管手里有拐棍!但我还是歇了又歇% 每遇陡坡!就不得不委屈地做一回虫子% 当气 喘吁吁的我!来到石峰下那个*人+字形的山凹 时!却只见到青冢一座!石碑一块#碑上刻着逝 者的生卒年月#显然!他走的时候!已经是个寿 终正寝的老人了# 这是一个奇迹( 究竟是谁改写了他生命的时间表呢'

问苍 石!访草木!皆寂然无语#就是那多嘴多舌的风 行到此处!也是三缄其口!吹不皱悬崖下的那 一汪泉水# 倒是老人的儿子热情好客!听说我 要来!已在门前的石头上备下了一壶野茶# 那 茶是他父亲生前种下的! 我只啜了一小口!味 道就把所有的味蕾蛊惑起来了#咂咂!香#再咂 咂!又不是一般的香#怎么的一种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