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雷昨昀 | 2019-07-01 |
2 在赵家镇幽静的山坡上, 香榧树簇拥成了一个多 代同堂的家族, 那株经历
1300 余年风雨至今依然结 子的榧树王屹立在最高的山地上, 而在它的俯瞰下, 1000余年、 数百年、 几十年的榧树比比皆是. 从受到保护的榧树王这边望下去, 像是一个巨大的 种族. 当年栽下这树的人, 在时间中早已被消磨得无影无 踪, 他应该不会想到这榧树能活得那么久, 而且迄今 还在开花结果.关于栽种者, 我们几乎不能得到任何 的消息, 和大多数的人一样,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走来 走去, 看起来如此活跃, 但在时间伟大的磨盘下, 万物 都是齑粉, 但有意思的是那些基因, 偏偏在光阴中根 深蒂固, 偏执地一代代遗传着. 下午的阳光会让人产生一种和世界的距离, 违和在 安静的空气中. 我们穿行, 在榧树林中, 偶尔抬头仔细寻找, 可以在 枝头见到这些果实, 像是藏匿于叶子间的眼睛, 香榧 有眼, 而它的本身, 也是这树的眼, 在沉默中守护这尘 世烟火.种植香榧树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 虽然其在 类似的纬度都可种植, 但它的成熟周期是如此漫长, 这或许也是香榧树不被四处栽种的缘由. 香榧树是常绿乔木, 记载中高的可达25米, 我们 所看到的一般没有这个高度.榧树树皮呈灰褐色, 枝 开张, 小枝无毛. 榧树的叶片像是空气中的一枚枚刺, 坚硬, 并不柔 软, 叶片的颜色呈暗黄绿色, 有光泽, 边缘处新生的部 分呈淡绿色, 中肋显明, 在其两侧各有一条凹下黄白 色的气孔带. 在果实与果实之间, 在叶子与叶子的深处, 我们 可以找到细小如碎钻般的花. 一棵成熟了的香榧树,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 其带 来的收益相当可观, 民间有 家有榧树、 吃喝不愁 的 说法.在榧树林中转悠, 有时候会有恍惚袭来, 如果 把时间当作是一座庭院, 这繁衍了上万年, 又从千年 前, 在横向的移植后成为珍果的香榧树, 是否就是庭 院里的风景?而我, 是一个看风景的人. 如香榧有灵, 用它的眼睛看我时, 或许会想, 这人 的念头真是复杂, 思虑真多.
3 江南的山大都平缓, 险峻的不多, 香榧林所在的 山地同样如此.移步观景并不会过于疲劳, 有趣的 是, 正如我在前文中所说, 榧树的年龄和秩序是在这 片山地里从高到低气象俨然. 这或许是种灵性的植物, 它们遵循于一种优胜劣 汰的法则. 在我阅读它的过程中, 对它的了解也逐渐加深, 比如有一种木榧子, 长得和香榧子近似, 能够鱼目混 珠, 这也使得一些贪图蝇头小利者常常把木榧子掺杂 于香榧子之中. 除了香榧子可供食用, 香榧的树皮可提制工业用 的栲胶, 而香榧木材纹理直, 硬度适中, 为造船、 建筑、 枕木、 家具及工艺雕刻等良材. 这样的一种植物, 又好像并没有广泛的种植, 是 不是很难成活?但从繁衍的角度去看, 它其实并不尊 贵, 甚至于有点随便, 它的繁衍, 最简单也是最自然的 是种子繁殖, 而出于人们欲望的勃发, 对自然的改造 一直都在进行, 从优生优育的角度出发, 取那些香榧 树结子多的, 那些果实饱满的, 可以进行扦插繁殖. 如果是在春天要栽种, 还能选近根新枝, 弯曲至 近地面, 切伤部分外皮, 用土堆埋节伤部分, 浇水到第 二年早春, 先将连接老树一端节断, 到这年的秋天移 栽定植. 在我们一直以为榧树有着高高在上品质的同时, 它繁衍时的平民化和随遇而安无疑让我们大跌眼 镜.一个古老的物种之所以延续下来, 之所以能够成 为一个传奇, 它肯定有着对环境和自然的多重适应. 在城市里生活久了, 对诸如幼年时常常见到的螳 螂、 知了、 天牛等小动物有着意外的亲切, 但榧树的天 敌正是这小小的天牛.天牛锯齿状的牙齿对于这历 经了千万年后生生不息的种族而言, 依然是一种深邃 的伤害. 自然是这样的奇妙, 常常会有奇特的平衡, 即使 是人类打破了一些常规, 比如现在作为干果之王的香 榧树的产生, 它一定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但在短暂 的失衡后, 新的平衡又开始了. 此刻, 有两只斑斓之蝶正好蹁跹而过, 它们的翅 羽所带起的阳光似乎有着秋日的凉意, 但余温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