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人生就是, 人生就是,》

YANCHENG WEEKLY 情感编辑: 李翔E-mail: lixiang5099@163.

com 2019年1月18日A07 人生就是 人生就是, , 生活的柴米油盐与情感的酸甜苦辣 生活的柴米油盐与情感的酸甜苦辣 清明节,回乡下老家,早就跟妈妈说好,要去给爷 爷、奶奶、父亲上坟. 在老家,我见到了年迈的姑姑,姑姑七十有三,姑 父去世了,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她一人独居在僻远的外 乡.姑姑回家的目的与我相同,亦是为了祭拜. 妈妈嗔怪我回来太迟,她说: 我一早都开车去过你 姑姑家,把她接回来了! 背过身妈妈告诉我,上次她去看望姑姑,恰逢姑姑 在家掉眼泪.姑姑是想起了去世的姑父,黯然神伤自己 的孤独.她对妈妈悲叹: 清明快到了,要去祭拜我爷娘 兄弟,我一个人可怎么办?我找不到车也叫不到船,往 年是孩子爸找车,我俩一起去…… 妈妈斩钉截铁地 说: 怕什么?叫不到车,我回来接你! 果然,清明节这天,妈妈一早起来就去接回了姑姑. 姑姑丧夫的苦,妈妈也遭遇了,父亲去世快十年 了.从前,父亲在的时候,他把妈妈娇惯得跟什么似 的.家里吃穿用度的钱是父亲挣来的,家里家外的人情 事务也是父亲打理,妈妈不说像那温室里的花,一定也 是菜园里的菜,有人浇水施肥,所以郁郁葱葱,生机勃 勃.我记得一群妇人中她的笑声最大,哗啦啦的,能惊 飞一树麻雀. 可是,父亲突然患了癌,去世了.五十多岁的妈 妈,一下子白了头,听力也下降了许多. 父亲去世一年后,妈妈提出要买一辆电动三轮车. 她说: 以后,我去粮食加工厂磨稻子方便些! 我和老 公不同意她的意见,她从来没有用过电动三轮车,再说,她的听力不如从前了,我们不放心.妈妈却打定主 意: 我一定要买电动三轮车,有了这车,我就可以自己 去磨粮食,也用不着你们老回家…… 她到底买上了电 动车,她驾驶着这电动车去磨粮食、去赶集、去看戏、 去接我年迈的姑姑和特别老的外婆…… 父亲去世十年了,妈妈依然是一个人,但这十年, 她独自做了许多事. 父亲在的时候,妈妈从未出过远门,她晕车厉害, 我当年考去外地念书,开学是父亲送我,中途也是父亲 去看的我,妈妈一次也没有去过. 现在的妈妈,自己乘车出远门.她第一次乘远途 车,是去浙江给小舅妈做生日.她临出门前,我怀了十 二万分的忐忑心情,认真检查了她手机的通话情况;

把 我和老公的电话号码、小舅家的地址都写在纸片上,并 把四五张纸片分别放在她的口袋里;

又教给她,找不到 路,就把纸条掏出来,请面善的陌生人帮忙.到了晚 上,我接到妈妈欢天喜地报平安的电话. 后来,她乘远途车,就驾轻就熟了.她去苏州看望 大舅舅,去安徽弟弟弟媳的家里小住.妈妈是安徽大客 车上的常客,她过一段日子,就带着大包小包登上那辆 大巴车去看小孙女儿. 十年过去了,妈妈独自生活做的事,竟然比她的前 半生所做的多得多.我常常在心上暗暗佩服妈妈,在生 活的冷脸冷面下,却没有被碾压,她甚至碾压了生活, 活得生机勃勃. 无惧生活的碾压 婆婆在晚饭桌上,说起白天买菜遇到一个旧人.婆 婆说: 她现在又白又胖,红通通的一套真丝裙,可真 洋气! 公公不甚热心地回答: 不是说她死了丈夫,找 了一个老头.那老头有钱? 我先生呵呵哂笑他妈: 妈,你的眼光我可不敢恭维! 婆婆颇不服气这一老一 少两个男人的话,她追加话语筹码: 她年轻时候,谁 不夸体面? 他们这一通热火朝天的对话里,我翻出前尘往事. 当年,婆婆、公公、她、先生的大伯、伯母都是一 个小镇上年龄相差无几的青春少年. 大伯是小镇上唯一的大学生,他学医,学业优秀, 临毕业前夕校方有意留他在城里,他却未肯.那时候的 人们,故乡再苦再穷也是好的,他们爱着故乡像爱着自 己老弱又贫穷的爹娘.那时候的人们很自制,自己的欲 望压了再压,他们很 思无邪 ――大伯没有留在大城 里,他回到故乡小镇医院. 大伯的那把手术刀,能做高难度手术,他很快在医 院里风生水起,在小镇赫赫有名,成为多少姑娘爱慕的 好青年.爷爷奶奶看上小镇姑娘美茹.美茹好相貌,端 丽的鹅蛋脸上大圆眼睛双眼皮,个儿身材又恰恰好,不 高不矮不胖不瘦.这桩父母之命,大伯同意了.美茹的 父母有智慧,懂得古人 红袖添香夜读书 里的爱情智 慧.他们赶忙地让美茹跟在行医的郎中后面学起医来. 懂得二三分医学知识的美茹,被送到大伯身边来,大伯 亦师亦友地教导美茹.美茹和大伯就像小船傍大船,同 一条河里走了. 不论什么年代,有技艺才华的好青年永远像冬天的 火炉那样有吸引力.小镇里,另一位姑娘也看上了大 伯.我从风姿端雅的伯母身上,可以遥想她当年的美 丽.据婆婆讲,美茹美,那姑娘的相貌更甚一筹,她皮 肤实在白,比面团还白,一双丹凤眼,招人得很.她亦 跑来大伯跟前,说要拜高师学真艺长本事.总之,勇敢 又美丽的她,的确向内敛含蓄的大伯发起过爱情攻势. 当年的大伯和这两位美貌姑娘,经过怎样的曲折心 路,谱写了怎样精彩的青春恋曲?我只能凭空想象.世 界上有许多事,可以只问过程,但婚姻这一桩事,人们 却只看一锤定音的最终结果.我问婆婆: 为什么大伯 娶了美茹,而不是更美貌的她? 婆婆说不出所以然 来.公公一针见血地指出,大伯是跟美茹先订了亲.那么,美茹是正牌女友,她是杀上来的小三. 所有能想到的一团乱麻般的情感纠缠纠结,那个年 代的人们都喜欢留在婚前,结婚像一条分水岭,婚前是 万紫千红的春夏,婚后是定定当当的秋冬,大伯和伯母 认认真真过起日子,相扶相携,生儿育女,日子一马平 川.不久,大伯就升任小镇医院的院长,伯母自然成了 院长夫人.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凑 起来就是一个 好 .他们的日子也真是好. 她自然也嫁了人,不过,男人不学好,好赌,她困 苦大半辈子,还先送走了男人.男人死了后,她又找了 一个大她多岁的老头.婆婆这样熟识她的小姊妹,时常 要感叹一下,她要是嫁了大伯会是另一种人生. 伯父六十一岁那年,在桌旁坐得好好的,突然就顺 着桌子腿溜下去了,伯母惊慌后又镇定,明白伯父是患 上中风,她救治他得法得当,伯父没生大 碍.在往后十多年的时光里,比伯父小六 岁的伯母像照料孩子一样悉心照料他,出 门走亲戚,包里塞满伯父的衣服、杯子、 药瓶.到了一处,先找来椅子或者床铺让 他休息,再烦难的事儿,都自己解决,每 晚九点之前一定安排伯父上床休息. 伯父今年七十有四,与健康的老人一 般无二,伯母贤惠常伴左右,儿子媳妇孝 顺尽心,孙子聪明伶俐,过着所有人眼中 最美满的生活.我想象, 他当年要是思有邪,抛弃 伯母另娶更美貌的她,会不会有这样美满的结局? 一般男子会不会像伯 父那样爱得清明,只认准 最初的人? 好在一切都只是我的 想象,人生妙就妙在,是 一次单程旅行,不管走过 路过什么样的风景,一切 都不能重来. 思无邪 YANCHENG WEEKLY 养生 A10 2019年1月18日 编辑: 张寄雨 E-mail: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