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二十一世纪评论》

十、上百年之后,农村社会可以 靠自身发展出新型的社会关系;

但是,凯恩斯 (John M. Keynes) 炀舻拿杂涝 是我们的警钟: 「在长期,我们都死了.」 这不仅仅是一种遁词,而是具备真实 的含义:等待将牺牲几代人的福祉.而且,在迅速的城市化过程中,农村社会 可能失去独立演化的机会,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它完全可能走上凋敝和 瓦解的道路;

而外力干预一般意味J国家干预. 在历史的纵深层次上,无论是保守的自由主义还是左派人士,都存在J对 历史的误读.二十世纪是中国历史上变化最剧烈的百年,在它看似杂乱无章的 表象之下,是一场持之以恒的社会革命.无论是辛亥革命,还是五四运动和社 会主义革命,在宏大的历史尺度上,它们的使命都是相同的,即完成由君主统 治到市民共和国的转变.中国古代社会固然拥有值得继承的东西,但是,这场 革命是完全必要的.正如钱穆先生所指出的,中国政治从明代开始走向衰落, 清代则是中国历代最腐朽的3.中国社会到了清代也已经变得异常僵硬,无法应 对西方列强的进攻,除了投降,就只剩下义和团的蛮力反抗.辛亥革命推翻了 帝制,却没有触动中国社会的基本结构.五四运动喊出 「打倒孔家店」 的口号, 相当一部分知识份子从此和传统文化分道扬镳,但真正完成中国基层社会革命 的,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个革命的形式虽然是过激的,但土地改革却从根本 上改变了中国社会的基层结构.在这一点上,大陆的土改和台湾的土改是一脉 相承的,完成的事业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台湾的社会革命恰到好处地停止 了,而大陆则继续演变为一场重新剥夺农民的公社化运动,以至於1978年之后 农村社会已经失去了 自我重建的基础,社 会重建需要有合适的 领袖人物,他们必须 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或是具备道义或伦理 上的感召力.农村社 会在没有外力干预的 情况下,完全可能走 上凋敝和瓦解的道路.

8 二十一世纪评论 不得不予以矫正.保守的自由主义者否定任何形式的革命,是患上了历史色盲 症的表现;

而左派人士赞扬人民公社,是患上了历史近视症的表现. 温铁军敏锐地看到了中国乡村瓦解的根源在於乡村的无组织化,他提出的 解决方案是发展农民自己的组织,如农民协会、生产合作社等4.自发的农村组 织的确可以帮助村庄文化的重建,但是,要在制度层面全面推广,自发组织未 必能够担负起全部责任,原因仍然在於经典的集体行动的悖论:多数人会观望 和等待,以便搭上别人的便车. 国家的现实存在已经不可避免,乡村社会的重建也只能在国家与乡村的接 合处展开,其平台就是村民自治.村民自治是当今村庄治理唯一具备政治合法 性的组织形式5.传统的载体――如宗族――已经失去了道义上的合理性,同时,在中国大部分乡村,其影响力也比较薄弱.同样,国家的垄断也失去了道义 基础;

对於从国家阴影下走出来的村民来说,国家、特别是国家在基层的代 表――基层政府――并不是治理乡村的最佳选择.因此,彭真副委员长在当年 提出村民自治是非常有远见的主张.经过二十年的实践,以村民选举为核心的 村民自治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不仅加强了对村干部的监督,而且也改善了 村庄内部的收入分配状况6.更为重要的是,村民对自己的民主权利有了深入的 认识,开始利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村民自治为中国基层社会学习民主 和实践民主提供了舞台,为更大围内的民主进程准备了条件.以村民自治为 契机,中国农村可能生发出新型的政治文化,其特徵是平等、协商、合作以及 多样性.许多论者强调农村多种内部资源在乡村文化重建中的作用,村民民主 不排斥这些资源,相反却给它们提供了发挥作用的舞台.另一方面,村民民主 也发现乡村领袖,亦即基层的政治精英,并为他们的领导权提供合法性. 村民选举遇到的一个问题是,不发达地区的村民参选积极性不高,这主要是 因为不发达地区的村集体经济较弱,村?没有甚麽公共资源可供分配,参选与否 和村民的关系不大.新农村建设可以成为提高村民参选积极性的一个契机.根 国家十一.五规划的安排,未来五年内政府每年的支农资金将达到2,700亿元, 平均每个县超过一亿元.即使这2,700亿元不全部用作新农村建设,每个县得到 的资金数量也将很可观.要合理地使用这些资金,就必须尊重村民自己的选择,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哪些地方最需要资金支持.这样做的一个好处是,村民会因此 而动员起来,参与村庄的公共决策过程,村民自治由此可以藉机走上正轨. 正如现代经济离开政府就无法正常运转一样,现代社会秩序也和政府息息 相关.那种把政府和社会对立起来的看法,如果不是出於意识形态偏见,就是 对现代社会的无知.在一个理想的民主社会?,政府的唯一权威是人民的多数 同意,因此,政府的行为只能体现人民的多数意志,换言之,政府是社会的一 部分.尽管现实与此理想有相当大的差距,但是,把政府拒於社会之外就相当 於把这个理想从我们的日程表上抹掉.在一个良序的社会?,政府和公民社会 的关系应该是夥伴,而不是对立的双方.把这一论点应用到新农村建设上来, 我们就不应该排斥政府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中国乡村瓦解的根源 在於乡村的无组织化,自发的农村组织 的确可以帮助村庄文 化的重建,但是,要在制度层面全面推广,自发组织未必能 够担负起全部责任, 原因是多数人会观望 和等待.以村民自治 为契机,中国农村可 能生发出新型的政治 文化,其特徵是平等、协商、合作以及 多样性. 二十一世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