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雨林姑娘 | 2019-07-15 |
枝条上,缠绕着一簇簇白 中透红、红中泛黄的花朵.暖阳下,花儿显得 格外清新,格外养眼. 不禁为意外的发现激动了.在记忆中,桐 籽花在老家,消失了有近四十年时间.喜出望 外的我, 几经努力, 穿过一片开始泛黄的麦 地,攀上一座长满野草的山坡,终于和油桐树 实现了零距离接触. 几十年前的老家,漫山遍野生长最多的, 就数油桐树.场镇周边的马鞍山、龙背石、青 子山、鱼房寨、桐岭山,都是油桐树独步称雄 的地方. 油桐树对季节似乎不太敏感.当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槐树等树木接二连三绽放花 朵,逐渐让空气弥漫温暖的气息后,油桐树还 处于冬眠的状态.枝条上既不见花蕾,也不见 嫩叶.直到季节进入了季春,人们纷纷脱掉了 冬装,换上了春装.性急的小孩,甚至跨越季 候,直接换上了夏装.这时,老人们就会劝告 说, 放牛娃儿不要侉(脱之意),三月还有个 桐籽花. 潜台词是,油桐树开花时,气温还会 大幅下降.这话果然一语成谶.黄昏时分,起风 了,下雨了.风一阵,雨一阵,气温瞬时骤降,冻 得衣衫单薄的人直打哆嗦,赶紧从箱子里把厚 厚的冬装找出来,重新裹上身.倒也奇怪,温暖 的日子迟迟不愿绽开花朵的油桐树,经过一场 冷雨的洗礼,一下子苏醒过来,迅速吐放出一 树的艳丽、一树的灿烂.大小山头、田头地边盛 开的桐籽花,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勾勒出一幅 绚丽的晚春画卷. 看到漫山遍野的桐籽花开 了,大人们脸上有了笑容.他们知道,要不了多 久,孕育一个冬天的胡豆、豌豆、油菜、小麦,就 会次第进入收割期.对于粮缸即将见底的农家 来说,再也不会有缺粮之忧了. 有人说,生于哪的树,便与哪的人性格相 同.这话不假.油桐树树干不笔直,不挺拔,长 得弯弯曲曲,无以成栋梁之材.而川北人,一 般个头不高,说不上魁梧,说不上伟岸,但却 吃得苦,受得累,越是逆境,越能逆势而长.老 家土地瘠薄,十年九旱,成为油桐树最喜欢的 地方.但它们却能生长在瘠薄的山坡上,甚至 还能从石头缝隙中顽强的站立出来. 暮春时 分,百花凋零,它却舒展枝条,粲然微笑;
金秋 时节,它的枝头,缀满累累果实,期待人们采 摘. 油桐树果实榨出的桐油, 不仅是照明所 需,而且因为具有耐腐,耐磨,耐酸,耐溶剂, 耐热,隔水和绝缘性好的特点,也是工业上重 要的原料.当年,老家出产的桐油,不仅满足 本地盐业生产的需要, 还源源不断地通过人 挑肩扛, 走向县城, 通过嘉陵江这条黄金水 道,运往重庆、上海,甚至漂洋过海,迈向更广 阔的天地.旺盛的需求,刺激了油桐树在老家 山山岭岭毫无节制的蔓延. 油桐树渐渐在老家退出固有的历史舞 台,开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一场轰轰烈 烈的 大炼钢铁 的运动,开启了毁灭油桐树 的大幕.人们砍伐油桐树,大概是因为它的树 疙篼,特别耐燃.为了帮助 炼钢炼铁 ,人们 把镇政府旁边山头上的油桐树砍得精光.不过,虽然反反复复的折腾,并没有炼出合格的 钢铁来.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开始,小镇上盐 业生产全部停止了, 镇上的榨油坊也不再榨 桐油了, 桐油的身份出现下降;
再过了段时 间, 供销社收购桐籽的价格出现断崖式的下 降.谷贱伤农,桐籽价低则引发人们对油桐树 的屠戮.先是,在 以粮为纲 的口号刺激下, 人们将油桐树挖掉,垒成一道道梯田,接着, 人们又在夜里偷偷地上山, 将高山上的油桐 树砍掉,当成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