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小说·电影·现代性》

同时, 这部小说又因与现代印刷资 本结合, 从而可以直接服务于这一 想象的共同体 的叙事. 从文本内部而言, 想象的共同体 同样作为一 种建构性的力量, 贯穿于小说发展的始终. 苏联著名 理论家巴赫金梳理欧洲小说史的过程中, 对传统小 说与现代小说的区别有精辟论述. 在他看来, (传统)小说的情节、 布局以及整个内部结构, 都从属于 一个先觉条件, 那就是主人公形象的稳定不变性, 他 们的统一静态性. 主人公在小说的公式里是个常数;

而所有其他因素, 如时空环境、 社会地位、 命运, 简言 之, 主人公生活和命运的全部因素, 可能都是变数 . 然而到了18世纪左右, 成长小说的出现改变了这一 切, 在成长小说中, 人的成长与历史的形成不可分 割地联系在一起, 人的成长是在其真实的历史时间 中实现的, 与现实时间的必然性、 完满性, 它的未来、 它的深刻的时空体紧紧结合在一起 [6] . 对巴赫金 而言, 现实主义小说体现(同时也发明)了全新的时 间观, 主人公因与时间结合而进入历史. 巴赫金还指 出, 现实主义体现的历史时间主要以国家时间为表 现. 由此我们不难推知, 只有当现代民族国家作为 想象的共同体 被 发明 出来, 国家时间(说到底 是西方中心主义的时间)才算找到了空间上的依托. 小说的主人公赵朴斋原本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农村 青年, 进入上海的花花世界之后, 其人性中的弱点被 十里洋场的浮华一点点挑逗, 最终廉耻尽失: 为了一 尝色界禁果, 不惜当尽卖光, 以至于沦为东洋车夫, 依然执迷不悟. 等到妹子沦为娼妓, 自己当了妓院大 班,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继续谄富骄贫、 蝇营狗苟. 同 样的命运也发生在赵朴斋的妹妹赵二宝, 以及罗子 ① 薛雨孙 : 《新闻纸与广告之关系》 ,申报馆编: 《最近之五十年》( 影 印本 ),1923 年初版,台北: 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2001 年版. ② 《海上奇书》第一期 告白 . ③ 关于中国语境下现代民族国家想象的生成,用 转化 一词也许比 用 建构 更加准确,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的观点,美国 学者杜赞奇在赞赏之余提出了几点异议.关于中国和印度问题,杜 赞奇认为: 在现代社会和农业社会中,个人与群体均同时认同于若 干不同的想象的共同体,这些身份认同是历史地变化着的,而且相 互之间常常有矛盾冲突.无论是在印度历史上还是在中国历史上, 人们都曾认同于不同的群体表述.这些认同一旦政治化,就成为类 似于现在称为'

民族身份认同'

的东西. 换言之,中国传统社会中 已有类似 民族 的共同体认同,问题的关键在于传统以血缘、地 缘为纽带,以文化认同为主要认同方式的 天下中国 何以作为资 源之一,被收编到作为 现代性装置 的民族国家认同之中? ( 参看 杜赞奇: 《从民族国家拯救历史》 ,王宪明等译,第42 页,北京: 社会 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年版.) 庞书纬等: 小说 ・ 电影 ・ 现代性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第26卷--富与黄翠凤, 王莲生与张蕙贞、 沈小红, 陶玉甫与李 漱芳、 力浣芳诸人的故事当中. 与以 《红楼梦》 为代 表的古典小说不同, 在 《海上花列传》 中, 小说人物的 个人命运是在 想象的共同体 中实现的, 同时诸多 人物的不同命运, 又一同构成了 想象的共同体 叙 事的不同面向.